“我看不惯不行吗?”
颜蔻拉着尾音的调子,不客气地回:“行啊,看不惯自挖双目呗。”
蒋淮野气儿不顺,冷笑道:“最好你爸知道了直接把腿给你打断,我看你还要不要露。”
“我爸难道不是你爸啊,”颜蔻笑得眯起眼,她的眼型本来就偏细长,眼尾往上一提,像是只小狐狸,“说得这么见外,哥哥。”
最后那个称呼叫得柔媚,分明带了调笑的意味。
“你!”
“行了。”
这对快要成一家人的异姓兄妹一对上火就要吵,陆清知不耐烦听,直接截断:“蒋淮野,今天的电台节目别忘了刻录一份。”
“知道,你的‘翩翩来信’,这名儿真够酸的,”蒋淮野压了压火气,“老规矩了,不用多说,明天磁带送你那边去。”
陆清知眼角上挑起一个微妙的弧度,显得那双眼温柔又多情,手肘压在膝盖上:“晚上请吃烧烤,七点,老地方。”
颜蔻蹙起眉头:“吃烧烤容易长痘,吃点别的不行吗?”
蒋淮野很快回击她:“陆清知没说带你吧,自作多情。”
“我偏去,气死你。”
不想理那个口齿伶俐的丫头,蒋淮野挨在陆清知旁边坐下,手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着打火机,银色的金属外壳,“啪嗒”一按,跃起黄色的火苗,他随口问:“就我们?你女朋友还带去吗?”
“你说得是,”陆清知闻言笑起来,声线动人,微微在胸腔里震动,语气一顿,像是在思考,“哪个女朋友啊?”
“……”
空有一副漂亮到极点的皮囊,实则多情又浪荡,蒋淮野见怪不怪,向陆清知投怀送抱的不少,他的口味也刁钻,喜欢那种浓颜明艳的偏御姐类型,有新鲜感的时候就交往,厌倦了就分手,任对方再哭闹挽留也不拖泥带水。
渣得明明白白。
“昨天在206站牌那边,大晚上的,”蒋淮野和陆清知关系好,聊起来没什么可顾忌的,“你和一个红头发的抱一块儿,那个苏黛茉又掰了?”
苏黛茉是他们实验高中的名人,冷冷清清大美女,大他们一级的学姐,小提琴拉得特好,没想到也会对陆清知动凡心。
“别造谣,红头发的那个有主了,”陆清知慢腾腾地撩起眼,“插足那种下三滥的事我不做,昨天她非抱着我哭哭啼啼诉衷情,搞得我也很被动,不过可以发誓,我一下也没碰她,该讲原则的时候当然讲原则。”
蒋淮野伸脚踢了他一下,笑骂:“去他妈的讲原则。”
“至于苏黛茉,高考624,说为了我要报平夏的大学,我总不能让她走错路,别人的人生我负担不起,所以趁早说拜拜。”
陆清知说得轻松,似乎这些根本事不关己,他看似温柔多情,其实骨子里自私又冷漠,他可以爱任何人,也可以谁都不爱。
“走,玩两把。”
陆清知随便找了张台球桌,没开打,一个浓妆的女人扭着腰过来,举手投足之间满是风情,她紧盯着陆清知的脸,偎过来,娇声说:“小老板,你说我怎么总是打不准啊?”
“出杆的时候没有出直,母球偏离了吧,”陆清知任她靠着,浓烈的香水味扑鼻,他勾起唇角,浅浅地笑,手指搭上她的台球杆,“我教教你?”
女人笑得更娇媚,红唇轻启:“好啊。”
天色晚下来,台球厅换了一拨人,照样是沸腾的热闹,窗户很小,嵌在墙上,透不进风,墙壁上贴着廉价的墙纸,屋内潮,沾上水渍,有些地方摇摇欲坠,发黄地垂卷下来。
手气不错,没输过,不知过了多久,陆清知有点倦了,把架杆往桌案上一放,按了按肩膀:“走吧,吃饭。”
颜蔻先一步拿起自己的小包,斜挎在身上:“你们先去,我要买点东西。”
“那你得快点,”陆清知语气轻慢,附着笑,“你不在,你哥可是一口都吃不下。”
意味深长的目光掠过蒋淮野。
颜蔻“哼”了声:“谁是我哥,他巴不得我去不了。”
说完,颜蔻踩着半高跟出门,落地清脆,身姿摇曳。
——
街上零落地亮起了几盏灯,天还没黑透,远处云层晕成薄薄的玫瑰色。
夏天雨密,这几天总预报有雨,却迟迟不下,傍晚的风过境,裹挟着化不开的潮气。
桑宁来得早,孟叔叔在架炉子添木炭,孟阿姨整理食材,已经摆好了大半,水桶里泡着一大把铁签,随时准备穿串。
她不能闲着,和赵小虞一起帮着孟临柯摆烧烤摊的桌椅,低矮的木头方桌配塑料小板凳,灯泡扯起来,引线在头顶交错。
赵小虞搬不动桌子,只能帮忙放小板凳,身娇体软的大小姐没吃过一点苦,还没干多少活儿就累了,甩着手休息。
“说了多少遍,你在旁边看就行,这些我来做。”孟临柯哪里需要哪里帮,忙得不行,看到赵小虞甩手腕,自然地握过来帮她揉捏,有点不好意思,“桑宁,你也别忙了,说好我请客,怎么能麻烦你干这些。”
桑宁头也不抬:“少跟我来这套,孟临柯,觉得不好意思就把你的总复习笔记借我看。”
孟临柯打量着她,惊诧地笑了笑:“这究竟是什么风,竟然能吹醒我们‘学渣双骄’其中之一。”
“你就说行不行?我下次要考前一千名。”
桑宁中气十足,得意地比划着一个“1”。
孟临柯有点尴尬:“桑宁,你能不能小点声,考前一千名很棒吗?”
“不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