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有什么魔力,只要听一听她说话,心情就会变得轻快起来。
那是一个午后,陆清知永远不会忘记,在那天,他见过了最好的太阳。
从此,陆清知成了她的忠实粉丝,她的名字也很好听,翩翩,无端让人想起轻盈而自由的蝴蝶,轻轻地,落在他心上。
翩翩的节目陆清知一期不落,甚至刻录下来保存,反复听,每次听她说话,听她笑,他都能暂时忘掉现实中的那些痛苦和烦恼,是他逃避现实的桃花源。
很多年来,陆清知反复想过的那个问题——死会比现在更好吗?
甚至有时候他颓丧地想,或许会吧。
而她给了他答案:活着,就有希望。
翩翩成了他的精神寄托,她推荐的歌他会不厌其烦地听,她推荐的电影,很多台词他可以倒背如流,在某期节目里,一封来信提到了追星的话题,读完信后,翩翩随口感叹:“我不追星,但是特别喜欢九十年代的港风美人,浓颜明艳,卷发红唇,美得不可方物。”
至此,浓颜明艳,卷发红唇,成了他心中不可挑剔的美人脸。
蒋淮野劝过他:“清知,人不要太偏执。”
偏执会把人拉入深渊。
可人活着总要有寄托。
仿佛坠入深渊的失重感,陆清知猛地惊醒,意识空白了好一会儿才回笼,头发汗湿,他坐起来,久久地发呆,门外已经听不见胡大勇的声音,应该是又去哪里鬼混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
梦里最后一个镜头他仍记得清楚,翩翩和听众互动,抽幸运听众送特别礼物,她问:“你们想要什么啊?”
“你们想要什么啊?”
小时候,老师指导他们写心愿卡,尽量讲得通俗明白:“就是把你们想要的东西写在这个心形卡片上。”
小朋友们写得特别认真——
“我想要遥控飞机。”
“我想要吃汉堡大餐。”
“我想要去公园坐旋转木马。”
“……”
梦中,陆清知清晰地看到了幼小的他,趴在座位上一笔一划地努力写,他写:“我想要家里每天晚上可以亮着灯,我想要吃饭的时候有人陪,我想要一抹就立刻不痛的药膏。”
停笔想了想,小清知咬了下笔头,写下最后一句——
“我想要,很多很多爱。”
想要很多爱,想要世人都爱我。
水滴坠落,在衣服上蔓延开,睫毛上沾着细碎的泪珠。
陆清知双手覆在眼睛上,声音很小的,痛哭了一场。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vip]
早上的太阳明亮而丰满, 到下午转了阴,外面矮树撑着快要落地的厚云,覆着沉沉欲雨的灰蒙。
房间很小, 并不向阳, 前面高建筑物林立, 室内一片昏暗。
哭了很久,眼睛干涩得厉害, 陆清知慢吞吞地从冰箱里翻出冰块捂在眼皮上,冷凉中带着点刺痛, 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情绪失控的时候,如果早知道胡大勇今天在家, 他说什么也不会回来。
习惯了黑暗,没开灯,陆清知拖着脚步,撑着微肿的眼睛去拧开水龙头,直接把头伸到水管底下,从地下井连通过来的水透骨的凉, 头发湿得彻底, 连成一道道细小的水线往下滴,过了片刻, 他才觉得混沌的精神渐渐恢复了过来。
不想再在这个家里多待一秒,大半天没吃饭,肚子饿得不行,陆清知索性去地下台球厅打发时间, 顺便蹭蒋淮野一顿饭。
地下台球厅是蒋淮野的场子, 里面乌七八糟的, 搞得像个待拆的危房, 当初买下来的时候已经烂成了这样,只添了点必要的设备,其他的基本没动。
蒋淮野那会儿和他爸闹得僵,手头很紧,却着了魔似的硬要盘下这家店,甚至为了赚钱去打.黑拳,陆清知怕他死,写歌赚了点钱,几乎掏空了家底硬帮他填上了空缺。
别看地方破,因为附近有几个学校,收费低,再加上两个老板的姿色,这家店一传十十传百,慢慢有了点名气,来玩的络绎不绝,连一碰就哗哗往下掉的墙皮都成了风格,蒋淮野更不想费劲费钱地去弄什么装修了。
他唯一费的心思,是给台球厅取了一个神似甜甜奶茶店的名字,初遇。
为这个名字没少挨陆清知的嘲笑。
蒋淮野摸出一盒烟,从里面咬出一根来,衔在嘴里点了火,吐出朦胧的烟雾:“你整天写那些情啊爱啊的玩意儿都不嫌酸,我取个店名怎么了?”
陆清知轻哼了声:“我那叫艺术,你懂什么。”
“老子这个就不是艺术了?”
怎么说呢,这种搭配就像猛男戴粉围脖儿,有一种娇嫩的喜感。
也或许是这种反差萌,台球厅爆火,有了钱,蒋淮野干脆连旁边的店也盘下来,弄成了情侣电影院,墙壁刷成劣质的粉色,正中间画着一颗粗糙的大红心,叫初恋。
陆清知从来不管这些,随他折腾,尽可能地保护这个硬汉的少女心。
一进初遇的门,扑鼻而来的是挥之不散的烟味,球与球撞击的脆声不断地响在耳畔,陆清知双手插兜,移着视线扫了一圈,没来得及看见蒋淮野在哪,先碰见了熟人。
前几天那个风情卓约的女人,上次陆清知手把手教她打了几杆台球,怀抱里靠一靠,完全沦陷在他的魅力里,念念不忘,成了这里的常客,天天来,等着再次邂逅他。
可惜最近陆清知没在这里出现过,她整天怅然若失,魂不守舍的,不过倒是听到了许多关于陆清知的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