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着急,就这么低着头,嘴唇微凉,覆上她的手指,一根根慢慢地亲过去。
盛连浔的动作慢条斯理,漆黑的眼睛压过来,薄软的嘴唇吻到哪里,哪里就像起了火,桑宁火急火燎地甩开手,正中他下怀,将她的下巴抬高直接吻了过去。
双唇细细研磨,桑宁呼吸困难,只觉得腿脚发软,站不住,只能两手绕过他的脖颈环住,支撑自己站着。
小姑娘没骨头似的,整个依附在自己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撩得盛连浔心笙摇动,亲了好一会儿,他抵住她的额头,低叹:“你可真会讨人喜欢。”
“那你喜欢我吗?”桑宁眨着圆眼,眸中影影绰绰映出他的脸。
期待他说出那句喜欢。
她的心绷得紧了些,盯着他看。
浓睫短促地一顿,盛连浔饶有兴味地反问:“你说呢?”
“我说超级无敌喜欢。”
“嗯,勉强算是个聪明宝贝。”
话题掀过,桑宁绷紧的心并没有放松下来,这么难吗,说出“我喜欢你”这几个字,真的就这么难吗?
这段时间是盛连浔和桑宁难得的甜蜜时光,两个人尽可能地挤出空余时间在一起。
不过甜蜜的时光很短暂。
很快,事情一波接着一波。
几天后,桑宁看到新闻,盛氏集团现在的掌权人盛廷章突发脑溢血入院。
盛氏这段时间一直处于风口浪尖,这则新闻无疑是一枚重磅炸弹,将整个局势炸得四分五裂更加混乱,不少人发评,认为盛氏大厦将倾,偌大的基业摇摇欲坠。
盛连浔一直被家里保护得很好,从未对媒体露过面,才能让他不被打扰,在相对安静的环境里成长,突然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焦灼不安又束手无策。
现在面临着内忧外患,即便公司内部,现在群龙无首,那些人看盛连浔太过年轻历练不足,目前无法承担重任,纷纷起了些不该有的心思,好在苏越乔手腕强硬,勉强平衡住局势。
盛廷章的状态并不乐观,这样下去根本撑不了多久。
盛连浔想担起来那个位置,最好的办法就是有人能够扶他一把。
这个人的背景要足够硬,有话语权,才能让那些老东西闭嘴。
苑家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连浔,平诗喜欢你,如果你没有意见,我们最近对外公布订婚的消息吧。”苏越乔的脸色极度疲倦,一向妆容精致的她这会儿素着脸,显出了两分老态。
空气黏着,稠得化不开,几乎凝固。
“妈,我有女朋友了。”盛连浔直直地站在那里,听了这话,眼皮动了动,目光始终低着,轻轻吐出这么一句。
寂静许久。
预想中的狂风暴雨没有来,苏越乔甚至没问一句女朋友是谁,更没有对他大吼大骂。
她站得累了,坐在沙发上,手指撑着额头,闭上眼,语气脆弱的像一片透明的蝉翼:“连浔,我是一个失败的母亲。”
盛连浔掐住掌心。
“你哥这么多年一直怨我,”提到盛连景,苏越乔的语气一顿,平静片刻继续说,“我们一直用继承人的标准培养连景,从小对他要求得太严格,再努力我也觉得不够,不够好,不够优秀,几乎从来没有夸过他一句,我只记得连景是盛家的继承人,却忘记了他曾经也只是一个孩子。”
“小的时候他总是问,为什么弟弟可以睡懒觉,为什么弟弟可以看动画片,为什么弟弟可以出去玩儿,为什么弟弟考不到满分不用挨罚,后来就不问了,大概是明白问了也没用,在他心里,一直觉得我和你爸是偏心你的,只疼爱你,他什么也没有,所以后来连景说喜欢平诗,我没有问过你的意见,把这事订了下来,算是给他的一点补偿。”
苏越乔的嘴唇颤动,硬是掩住哽咽:“在连景告诉我他有抑郁症的时候,我把他狠狠骂了一顿,我说他没用,这么脆弱,根本不配做盛家的儿子,不知道在生命的最后,连景是不是仍然怨恨我。”
“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连浔,我并不愿意逼你,你已经自由了很多年,可到了现在这个地步真的没办法,妈妈只能求你,只能求你。”
指甲狠狠地嵌进肉里,钝痛让他保持着清醒。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
不如痛痛快快歇斯底里地骂他一场,盛连浔想,那样他的心里至少还能好过一些,他的选择也能更坚定一些。
“连浔,退一步讲,你喜欢的那个女孩子,你认为她能在我们这个漩涡里平安快乐吗?外面都传我们盛家是冷血毒辣的杀人犯,不顾工人死活,赚得钱不干净,你这样的家庭,她家人能接受吗?不如放她去过真正属于她的安稳生活。”
脑子里有根弦倏然断裂。
眼前蓦地浮现出桑宁的脸,她爱笑,眼睛弯弯的像新月,被他拥在怀里,仰着脸问:“盛连浔,你喜不喜欢我呀?”
“盛连浔,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
“妈,我都明白,”盛连浔缓缓地抬眼,面色淡漠,只一眨,浓黑的眼珠里竟然蒙上了一层雾气,他对上苏越乔的眼睛,神色未变,只是“啪嗒”一下,一颗眼泪滚落,“你说人为什么要有感情?”
没有感情,大概就不会痛。
他十岁前有点娇气,宠惯了,爱黏着哥哥,哥哥不理就要哭,十岁之后迅速成长,冷静又淡漠,喜欢独来独往,和以前判若两人,苏越乔再也没有见过他一滴眼泪。
哪怕盛连景去世,他把自己关起来,眼睛整日肿着,哭也是暗自的。
今天竟是痛到了极处。
“就那么喜欢她?非她不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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