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桑宁的语气好了些,盛连浔点点头:“那听你的。”
直到他的背影隐在夜色里看不见,桑宁仍怔在那里很久。
城市里很少见到萤火虫,许是环境好,她的视线竟然捕捉到那忽明忽暗的一点,似是提着一盏小宫灯,做夜巡的使者。
在暗沉沉的夜里,孤独地发着光。
别再想了,桑宁深吸一口气,搓了搓脸,抬起步子跑回宿舍。
这晚差点失控的情绪无人再提起,桑宁失眠了几晚,终于疏通了想法。
她太过在意苑平诗的那番话,甚至到了钻牛角尖的程度,所以才会这样患得患失。
其实桑宁向来不是这样犹豫不定的性格,大概是以前跟温爸练武的关系,她从小爱看武侠剧,喜欢那种潇洒快意,爱恨情仇,相聚别离,这些都不过是生活的一部分。
不是全部,如果把它看得太重,就会失去自我。
有什么大不了的。
盛连浔愿意说就说,不愿意说她也不多过问,如果彼此喜欢,心意坚定,那就一直走下去,如果感情真的敌不过现实,她也坦然接受。
把握眼前,珍惜当下,干嘛愁绪百结顾影自怜呢,桑宁心里轻快了些,捂住眼睛无声地笑,起码现在,这一刻,她还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这就够了。
人生最大的烦恼来自于想太多。
想通了心里就好过得多,桑宁给盛连浔发消息:“浔哥,周末去爬山吧?天梵山上有个寺庙,据说特别灵,我们去算算姻缘!”
说来也巧,平夏有个天梵山,北市也有一个,因为这一点点共同之处,桑宁暗自高兴了好久,好像这种巧合是上天帮他们拉红线的证明。
不过北市的天梵山在很远的郊区,并且山顶有个寺庙,别看地方不大,修筑得简陋,可烟火鼎盛,赵小虞告诉她那里许愿特别灵验,一年到头香火缭绕不绝,石阶长而陡峭,有虔诚的许愿人甚至会沿着石阶一步一叩,祈愿心想事成。
桑宁听得直感叹,磕这么长的石阶,岂不是铁头也要撞穿,到底是有多深的执念才能做到这种程度,她一直好奇,特别想去看看。
隔了几分钟,盛连浔回她:“抱歉翩翩,周末家里有事,没办法去找你,改天补上。”
唉,桑宁撑着脸,看着手机屏幕叹了几声气。
直到他的下一条消息又发过来:“不用算姻缘,我们是天作之合。”
桑宁伸出手指,慢慢蹭过“天作之合”四个字,又重复念叨了两遍“我们”,刚才那点忧郁很快被治愈了。
故意嘴硬:“谁跟你是天作之合啊,切!”
这边,盛连浔嘴角翘起,回得简单:“我的宝贝。”
不出所料,那边的害羞宝贝发过来满屏感叹号。
真是可爱,一点都逗弄不得,像只爱炸毛的小猫崽,平时胆子大得能翻天,听几句情话就要翻着肚皮打滚,害羞又别扭,招人喜欢得不行。
“不用猜,肯定是在和我宁妹谈情说爱,”许昀舟从来没瞧见过盛连浔这种老铁树开花的样子,他伸直了长腿翘在沙发扶手上,懒懒散散地躺着,右手垫在后脑下,“叫我来干什么?”
盛连浔把玩着手机,听到他问,刚才浸着温柔的眉眼收得冷峻:“帮我查查是不是有人在针对翩翩。”
许昀舟翻身坐起:“怎么了,有人动宁妹?”
“只是怀疑。”
许昀舟低骂了句,抬头:“哥,你怎么想的?到底是有人想动她,还是为了针对你,从她下手?”
“不知道。”
盛连浔沉吟片刻:“先把眼前这点烂摊子解决好,我不想让翩翩缠进这些肮脏的事儿里,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护好她的安全。”
“这个我来办,好在宁妹会两下子,我们不至于太被动。”
许昀舟敛去一贯的玩世不恭,脸色浮上些微的严肃:“你们俩谈恋爱和干妈说了没。”
“还没有,不是时机。”
如果他妈知道他和桑宁在一起,以那个强势的做派,还不知道要怎么棒打鸳鸯。
盛连浔不想让她受到伤害,即便是言语上,也不行。
如果可以,他愿意永远把她置于身后,一切困顿,让他冲在前抵挡。
“这样也不是办法,浔哥,我听我妈说……那什么……”
许昀舟吞吞吐吐,不知道该不该说,最后心一横,反正瞒也瞒不住,索性全兜了出来:“干妈前几天和她提过,说要跟苑家商量你和苑平诗的事,看能不能尽快定下来。我知道现在盛氏处境难,说真的虽然我支持你和宁妹,但眼下想渡过难关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苑家掌握着舆论风口,如果他们肯帮忙,你们肯定会好过些。”
盛连浔抬眸,积着冷色:“你到底想说什么?”
“不如,不如……”许昀舟也觉得自己的提议很混蛋,可他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不如什么?说清楚。”
“不如,权宜之计,”许昀舟神色冷静下来,四目对视,“你先和苑平诗订婚,只是订婚而已。”
——
一个学期结束得很快。
多亏高中时期盛连浔帮她养成的好习惯,桑宁一直没放松,期末更是努力奋战,和盛连浔约会都选在自习室,约会的方式变成了提问背书。
拿着厚厚一沓打印的复习资料,桑宁准备好了两个小板凳,两人面对面坐在她的背书圣地——楼梯旋转处下面的那块空地上。
以为藏在这犄角旮旯是什么小情趣,没想到真是背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