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大郎算是看明白了,自家这只有胆无脑的母老虎,根本就不是眼前那个娇小瘦弱的小寡妇的对手。
都说南秦女子温婉贤惠,玲珑可人,可眼前这个却半点也不像,翻遍秦燕魏都没她那么彪悍的。她既没动手,也没爆粗,却让自家媳妇吃尽了哑巴亏。
大郎媳妇从地上爬了起来,扶着肥腰,脸上全是不甘心,在谢大郎的怒视下一瘸一拐的回了屋,边走还边小小声的诅咒江秋意,那眼神更是恨不得吃了她。
江秋意淡笑不语,谢大郎黑沉着脸,胸膛里憋屈的那股子邪火才想发出来,突然间眸子闪了闪,脸上又挂起了亲善的假笑。
“新弟妹啊!你放心,怎么说咱也是一家人,六郎走后,家里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一定尽心尽力帮六郎照顾好这个家,有一口喝的,就绝不会短了你们一口吃的。”
江秋意有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感觉,她才不相信谢大郎会这么好心呢!察觉到谢大郎目光里有异样,江秋意回头,才发现原来是六郎寻来了。
谢六郎站在门外,眼眶里有些闪烁的晶莹水雾,定是刚才听到了他的一番感人肺腑的真情流露。
江秋意抚额,这我还能说什么呢?六郎啊!你真的是很傻很天真啊!
若无其事的回过头,江秋意笑眯眯的看着真上演着重情重义戏码的谢大郎,眼下可不是戳穿他的好时机。
“谢谢,既然如此,不如将柴房里落满灰尘的那口子水缸,借与我们吧!家里有个放水缸的地儿,却没有水缸可用,也真是奇怪呢!六郎,你们家水缸呢?”
对着江秋意笑意盈盈,什么都不知道的眼神,谢六郎眼底的水雾退了退,心头对刚才那番话的感动,也少了那么几分。
约莫是想起了之前谢大郎来家里抬水缸的不愉快了,看谢大郎的眼神有些暗淡。
谢大郎恨的牙根痒痒,横竖谢六郎都是要上战场的人了,说些好听的给他留份人情在心里头,万一他真的走了狗屎运,立了军功回来,那这份人情可就值钱了!
要是他死在战场上了,那自己也就费了些口舌而已,并没有什么损失。
偏偏六郎买回来的这个新媳妇是个不开眼的!居然哪壶不开提哪壶!自家婆娘去要那口抬回来不止没用,还占地方的破水缸的时候,自己就是不赞同的。
要那玩意有什么用?累死累活抬回来还放在柴房里落灰,占地方看着就碍眼。
可谢李氏偏不听,说什么没了水缸吃不上水了,堂客就能死的更快,这样才能早一天赶走那个野种,再把那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一嫁!老宅子和田地全都收回来,就什么都齐了!
谢大郎干笑了两声,说:“那水缸啊?你不提俺都快忘了,过年的时候和顺来家了,水缸不够用的,这才抬了过来,这一过完年,事特别多,这水缸用不着了放柴房里都放忘了!”
江秋意冷笑一声,你倒真会忘!六郎这边没了水缸吃一口水都得去河里凿冰,你倒好,居然说忘了还了!说出去谁信?
第020章谢六郎,你干嘛!
既然他肯还,江秋意也就不再计较那么多了!眼下六郎家里的头等大事是他娘的病和一家子的问题,不解决这些,谢六郎是没有办法安心上战场的。至于这些渣碎极品,留着日后慢慢收拾吧!
所以江秋意也就顺着台阶下,招呼了六郎过来,却又理所当然的也使唤起了谢大郎:“那就麻烦搭把手,和六郎一起抬一下,六郎自己一个人怕是扛不动那么大的一个水缸。”
北秦寒冷,河面结冰的时间很长,家家户户都有这样到足以容纳两个成年人在里头的大水缸,在河面结冰前蓄水,家里条件好点的,置办好几口大缸,都能蓄够一冬的用水。
谢大郎的身板子瞧着比谢六郎不知道高大了多少倍,谢六郎还没长开,家里条件又不好,吃是能吃上,只是一年到头也见不着半点荤腥,是以整个人消瘦单薄,跟一阵风都能吹跑似的。
谢大郎就不一样了,他小时候正赶上谢木匠做活的黄金时期,家里头的伙食别提有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