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郎也赶忙上前去,想将他二哥扶起来,谢二郎却是说什么也不肯从地上起来。
谢二郎跪在了江秋意和六郎面前,满心的愧疚:
“六郎,弟妹,二哥不是个东西,这些年没少给六郎苦头吃,今个遇着事了二哥才明白,一家人到底还是一家人,六郎啊,是二哥对不起你,难为你和你媳妇还肯来救美凤,今日要是没有你媳妇,美凤就没了,二哥是混蛋,从前那样对你!”
谢二郎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他那是真心的羞愧难当啊!想想自己从前是怎么对六郎的?那简直就没拿他当人看过,别说是一家人了!可出了事人二话不说的就来救人了。
先头自家那个泼辣的,为着在村口受辱的事情,可才去六郎家撒泼过,听说刚刚来的时候,小两口还是叫自家那个泼辣的那笤帚打出来的。
一般人摊上这样的事,谁愿意往跟前凑?人命关天的事,一不小心落了埋怨事小,缠上人命官司才真真的可怕。谢二郎这会子心里头除了羞愧,就只剩下感激了,也顾不得那么多人看笑话,当场就要给江秋意磕头。
江秋意哪里肯受,忙侧开身子。单膝在谢二郎面前跪下,说:“二哥,也是美凤自己个有造化,我只是帮了一点小忙,她们现在母子平安,二哥,您当外公了,是个大胖小子啊!你们老谢家的第一个亲孙子啊!”
是个小子?是个小子啊!谢二郎一听,立马破涕为笑,激动的一张脸都是红的,手和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摆了。
江秋意笑着说:“已经抱出来了,二哥,还不快进去瞧瞧您的亲外孙!”
“哎!”
谢二郎欢喜的从地上爬起来,脸上的泪水都顾不得擦,就一瘸一拐的冲进去了。
其他人也都跟着进去凑热闹了。
这会子,提着吊着的那一口气缓了下来,江秋意只觉得自己全身都没了气力,刚想站起来,整个人却软软的往一边倒去。出乎意料,却没有倒到冰冷的地面上去,而是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接住了。
谢六郎眼疾手快的接住江秋意的身体,眉宇间心疼的不得了:“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摇了摇头,江秋意说:“没事,缓一会就好。”谢六郎扶着她,在二郎家的矮墙下靠着歇息。
喘了几口气,江秋意才问:“美凤夫家的人呢?怎么我一个也没见?”
谢六郎说:“俺这边有这个规矩,女人生孩子要提前送回娘家来,等孩子落地了才由娘家的人去报喜。所以美凤的相公叫她送来之后就回家等信去了。”
“也就是说,女人生孩子的时候,她男人是不能在跟前陪着的?”
江秋意只觉得世界都是黑暗的,这都是些什么陈风陋习啊!一个女人最脆弱最无助的时候,莫过于生孩子的时候了。这个时候丈夫不能陪在身边,那还要男人干嘛?心里不满,江秋意脱口而出:“我将来生孩子的时候男人要是不在身边,孩子生下来就姓江!”
谢六郎一听,立马急了:“俺陪着,俺肯定陪着你!”
“去去去,有你什么事?熊孩子!走吧!赶紧回家去!”
江秋意翻了一个的白眼,休息够了,自然就不想再在人家院子外头的矮墙下蹲着了。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屋里头没有点灯,不等到瞎黑啥也看不着,六郎娘是舍不舍点灯费油的。灶房里头烧火发出来的微弱火光,是唯一的光亮。
没见着六郎娘和谢四妹,只有谢三姐在厨房里头忙活,一听见外头门响,就立马跑出来问:“怎么样了?美凤生了吗?母子平安吗?”
江秋意还顾不上答,黑漆漆的里屋就走出来一道人影,人未到声先到。谢四妹捏着嗓子说:“三姐,平不平安的有你什么事?你少在那狗拿耗子闲操心了,还不赶紧做饭去,俺都快饿死了!”
谢三姐的脸色闪了闪,到底还是应了一声:“哎,你饿了是吧?饭马上就好了,你去屋里头点灯吧,马上可以吃了。”然后就一溜烟钻进灶房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