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辗转反侧,安越终还是决定要帮村长,毕竟亲人在他手里中拿捏着,没有什么比父母的安危更为重要。而就在宁承烨夫妻两个踏上归去的路时,另一边早已到达了栗阳村的蔺傲寒却是悲痛欲绝。
他到得宁家小院时,小院木门紧闭,虽见得院里花开正盛,满墙爬着繁华无比的灿烂喇叭花,璀璨的梧桐树缠绕着满满绿丝,丰花月季明显是才被人打理过的,土壤之间不见丝毫的杂草。
可是家里无人。
他飞奔去了农场,农场倒是一切照旧着营运着,张大爷叼了根水烟袋坐在敞院外的大树下,任随那斑驳的阳光稀疏的打落自己一身,他自摇着手中黄色蒲扇有一没一下的打发着闲暇时光。
“茯苓呢?宁承烨呢?”他什么也顾及不得,开口便问。
他向来是个很能克制自己的人,所谓喜怒不形于色,这是多年来在那个肮脏的家里学会的第一生存条件,可现在却是全然忘了,星夜树林中的暗杀来得那般波涛汹涌,慕容珍提及的信件里,凶多吉少。
张大爷倒是不防他的心事,只觉得一阵奇怪,没头没脑的回了一句:“走,走了啊,都走了。”
本是很随心的一句话,张大爷的言外之意只是想说二人去游山玩水了,可听在蔺傲寒耳里却是另一番意味,他只当安茯苓已然去世,而宁承烨仍不知所踪,只是因着这是宁家产业,宁承烨未曾有事所以农场一切照旧。
他转身只听见自己心碎了一地的声音,就像是珍藏了多年的贵品好酿终是白白如水向洒了一地,何尝不叫人心酸心痛。
“蔺爷,你……我……那个……”张大爷见他转身竟就走开了去也一时奇怪,站起身想招呼他,可竟又不知该说什么,而且早就听闻这蔺傲寒不是个好惹的人物,性格有些乖张,是以张大爷喊了两句,也不论他怎么回事又转身坐下了。
终究那种人物他也不想去招惹。
于是误会就真的成了误会。
蔺傲寒一口气冲回宁家小院,提剑劈开了木门他跌跌撞撞像是喝醉了酒一般冲将进去,屋里还是一切照旧,那阳光透过的窗棂上水仙花养得极好;那打扫得一尘不染的堂屋里桌上还有盛满水的茶壶……
他呆坐在桌旁,万物似乎都静得没有了声音,他只听到自己胸膛里那颗破碎得不堪的心灵在砰砰跳动,一下一下不似是在维持他的生命,却似是重锤毫不留情的击打在他残破不堪的伤口之上。
她不在了!他脑海里盘旋着有关她的一切,他曾以为时间很多,他们都还年轻得很,即便她如今小鸟依人的在另一个男人身旁,但只要他足够耐心和爱意,总有一天会让她变成自己的女人,这一生一世都与她相伴,绝不相弃。
可是现在……她不在了,所谓的时间成了空谈,他想要的一切更似是成了一个笑话,空荡荡的屋子,阳光从门缝和窗缝中渗进来,一丝丝的光线射照着空气里浮游走动着的那些微粒尘埃,这些细小到让人平时根本看不到的东西,这一刻似乎都在嘲笑着他曾经的自以为是。
他突然双手捂着头,他从不曾觉得对安茯苓的感情竟已深到如此骨髓之内,总以为即便爱她但只要一切慢慢来就好,最最重要的还是自己的生意,蔺家的大权。
可如今那种心如死灰的感觉扑面而来,生无可恋的情绪犹如滔滔江水袭卷喷来,他沉堕了。如果没有她,别说区区蔺家,就算能得到堂堂天下又有何意思。
犹记得第一次见面时她追那小偷十里地的情境,他有生以为最最遗憾的就是那一日他竟不是白衣的他,而她的笑容那样的明媚,明媚到比天上的阳光还要灿烂,直击他沉在湖心海底已越十数的那颗心。
他的心活了,她的人却不在了。
然而安静的世界并未有持续太久,很快便有断断绪绪吵杂不堪的声音不断打扰着他睹物思人的伤心情绪,他起先不甚在意,可外面吵闹的声音越来越大,他不得在意,原就整颗心都像被人捏紧了的一般难受,哪里不烦那突然的吵闹声。
蔺傲寒起身出了门,只见好些村民都神色慌张的朝宁家小院门口奔走而过,好些人手里还提着水桶,蔺傲寒上前揪了一个男子,怒问道:“怎么回事?”
那人来不及追究为什么宁承烨夫妻都不在村里,可这男子却能在宁家小院里出现,只慌忙道:“农场失火了,你没看到那边火光冲天啊,别拉着我,宁爷和宁夫人对我们都是有大恩的,他们不在这农场我们自然得誓死保护了。”
罗村长的计谋虽然是得逞了,望着那红透了半边天的火光,犹如一条火红色的巨龙冲天而起,火舌一步步吞噬着农场的一点一滴,那都是宁承烨安茯苓夫妻两个双手一点点建造起来的。
罗村长高兴得只差没跳起来庆祝了,可他没想到的是宁承烨和安茯苓在村里的声望竟是如此之高之厚重,农场才甫一失火,得得消息和看到火光的村民便奔走相告,一时间几乎全村人除了老人跟孩子之外,全部都加入了灭火大战,农场所备之水有限,村民自发去最近的河里取水前往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