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近雪躺在酒店床||上,一只脚打着石膏,看起来有点儿滑稽。
但她说的内容一点也不好笑。
陆苓端着水杯在原地愣了两秒,这才一脸为难地走过来,好像谈近雪刚刚要求她在零下三十度的冬天跳进冰洞。
——从理论上来讲,跳进冰洞大概还比在一星期内学会骑马要简单一些。
“我……我从来没接触过骑术……”陆苓将水递给谈近雪。
谈近雪道:“没关系。你很聪明,适应一阵就可以应对拍摄要求了。詹汉秋会派专业的骑师全程保护你。”她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脚踝,“我是因为托大,老马失蹄。”
尽管一脸的忧虑,陆苓还是成功被谈近雪的双关逗笑。
“宗先生在这儿有个马场,我也是刚刚知道。”谈近雪道,她的笑容十分真诚:“宗先生可以借出他的马。”
坐在一旁始终沉默的男人终于淡淡地“嗯”了一声。
陆苓短暂的笑容之后仍然是十分的担忧:“那你呢?”
谈近雪道:“我被勒令静养了。”她苦笑一下,“詹汉秋在考虑我们两个交换角色的事,过几天就会有答复。”
陆苓咬咬嘴唇,“好,我学。”她注视着谈近雪,终于变得坚定,“我想和你出现在一部电影里,阿雪,我要你赶快好起来,”
“下个月是我生日。就当是你送我的生日礼物。”她露出一个俏皮的笑容。
谈近雪微笑着颔首,“好。”
她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看了看时间,“我记得有人下午有两场戏要拍,现在已经两点半了。”
陆苓一下站起来,手忙脚乱地整理了东西,“阿雪,我先去片场啦!”她急匆匆地向宗梓点了个头,一路小跑地离开了房间。
“想说什么,说吧。”谈近雪淡淡道。
“你把她□□得很好。”
谈近雪看他一眼,“陆苓是我女友,我只是尽我所能帮她而已,宗先生何必用tiaojiao这样的词。”
宗梓笑笑:“你逼她学骑马,换角色,她竟也不疑你。”
谈近雪挑挑眉,没说话。
“你就这么想让她拿那个影后?”宗梓问。
“这是她想要的,我自然要帮她实现。”
“我知道了,你将她看做另一个自己,对么?”宗梓神色如常,眼神却突然锐利,紧盯着谈近雪,“你得不到的,你错失的,你都希望看着她拥有。”
谈近雪默默端起水杯来啜饮一口。
如果没有水杯的掩饰,她很可能会笑出来。
这很不合适,不是一个优秀演员该有的举动。
这在宗梓看来无疑是默认。
她的“悲惨身世”显然很有效,在宗梓眼中,她比陆苓还要“深有苦衷”。
“你知道你的那个角色更戏剧、更容易出彩,你知道陆苓如果能突破自己去演,会给她赢得怎样的口碑。”宗梓轻声道。
“我在想,坠马是你自己的安排么?”
谈近雪垂下眼帘,唇角弯起一丝笑,“宗先生敏锐太过。”
宗梓也笑,漫不经心地道:“和你这样厉害的女人打交道,敏锐并不是缺点。”他停顿了一下,忽然道:“让我被你吸引,也是你的安排吗?”
谈近雪看着他,目光坦荡,“你说呢?”
宗梓黑沉沉的眼睛盯着她,仿佛要将她脑子里真实的念头挖出来瞧瞧。
谈近雪轻笑了一声,“宗先生自己缠上来,现在反倒怪我蓄意勾引,未免有点不厚道了。”
宗梓移开视线。
“如果是我猜错,那么我道歉。对不起。”
他向来自负,也惯于理智克制,从未尝过对一个人求而不得的滋味,冷静下来,不由得暗生疑虑。
谈近雪颔首,“我想休息了,宗先生也早点回去歇歇吧。”
她还真无法坦坦荡荡地接受男主角的道歉。
宗梓起身离开,细致地帮她关上了门。
她背后已经被汗水浸透。
一段关系里,最大的隐患,就是“不诚”。为了完成任务,谈近雪从来是不择手段。
她的设的局,还从来没有被人看破过。
谈近雪单脚蹦进洗手间。
镜子上血色圆环消失,胖嘟嘟的蓝猫出现了。——以一种非常“不雅”的姿势。
它正抬着一条腿,一丝不苟地给自己舔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