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中,陈大人的脸上有鄙夷之色,这小官无论如何做,怕是小命难保。当今皇上最痛恨这些为了一己之私而草芥人命的官员,在这皇城根下,他还敢顶风作浪,不死都难。况且,这天城范围内,再不起眼的人,或许都大有来头,千万别为了这些蝇头小利而随便得罪人。
莱老爷在昏暗潮湿的牢里关了两日,身体已虚弱不堪,加上咳嗽旧疾,这一夜里辗转反复,咳了数次,被旁边牢房里的犯人骂了数回,这会咳嗽刚消停会儿,正要入眠时,只听牢房的门被打开,俩个狱卒加上一个官员恭恭敬敬的走到他的跟前对他说
“莱老爷,辛苦了。”狱卒给他把手铐脚链取下。
而那官员则对着他鞠躬
“莱老爷,这两日得罪了,还望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莱老爷正不明所以,但既然能出去,便先出去了再说。
这一夜,在黄府的莱浅浅自然是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她吃饱喝足后,跟王大娘在院子里聊了会天,不由的哀怨到
“那黄爷真是没良心,把我一个人晾在这里便什么也不管了,还指望他能帮我出个主意呢。”
第154章
“黄爷或许有事忙。”王大娘解释。
“对了,那黄爷是什么人?看着像是大富大贵之人,但这府邸又十分的低调。”她把清贫两个字吞了回去,按理来说,但凡有点身份的人,哪个府里不是成群的下人?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黄爷在别处还有宅邸,他每天也就来这一两回,住上几天便走。”王大娘确实是实话实说,她连黄爷真正的名字都不知道,哪里会知道他的身份?
“他不会是什么朝廷钦犯吧?到处躲吧?”莱浅浅脑洞大开,越想越是这么回事,看他天天那么神秘,话又少,人又低调,身边向来只带着一个于二喜,看似在躲避什么人或者什么事。如果真是一个犯人,呃,那她要远离他一些。
“黄爷当然不会是坏人,你可别胡说啊。”王大娘打心眼里尊敬黄爷,谁敢说他一句不是,她就跟谁急。
莱浅浅本来也就是随口一说,但是见王大娘真生气了,便闭嘴,回房睡觉去了。其实她最近睡的不太踏实,可能是红舞的死,也可能是被冤枉,总之一入梦,就各种噩梦纠缠着她,好几次被吓醒,好在她心大,醒了也就忘了,继续睡。
这一觉便睡到天明,有人敲她的房门,她才醒过来。
“莱前?”
是黄爷的声音,他回来了?莱浅浅一下从床上蹦了起来,开门,丝毫没有顾及自己穿着睡衣,披头散发的模样。开了门,见到外面的人,她不由得咧着嘴笑,昨晚她真以为她被抛在这不闻不问了。
寅肃见她披头散发的样子倒也不介意,嘱咐道
“去换件衣服,回腾越楼。”
“出什么事了?”莱浅浅感觉有些不安,昨天才回这,不是让她避几天吗?
“去了你就知道。”
“好。”她有些狐疑,但还是听话的去换了衣服,简单梳了一下头发就出门。等上了马车时,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今天跟着这黄爷来的,除了于二喜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人,这人年纪已有些大,样子很祥和,但眼神有些锐利,又带着一种睿智,不时看向她。
她不知这人是谁,说是黄爷的长辈吧,看着又不像,因为他对黄爷是恭恭敬敬的,说是下人吧?看着也不像。所以她只朝人家笑笑,算是招呼。
马车还是由于二喜驾着,只是今日因为多了一个人,所以马车比前两日的大了许多。这车内的老者,不时别人,正是安公公。
于二喜不明白,这次出宫,皇上为何把安公公叫来,难道是因为自己伺候的不周到?想到这,他心里就有些没底,但是好在,这一路出来,皇上什么也没说,他还是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看来是他多想了,反正皇上这次总是有些不一样,常做出出乎意料的事情,慢慢习惯就好。
而安公公,更是有些受宠诺惊,要知道,从前几年,封府的那把火之后,皇上就再也不见他,他带着小皇子在离御瑄殿最远的地方住着,平日都是小心翼翼绕着皇上走,深怕碰面引他不高兴。所以当于二喜来叫他,说皇上请他一起出宫时,他险些掉下泪来。
直到现在,他的心绪还是有些无法平复,他这一辈子,从入宫开始,从皇上还是皇子开始,他就开始跟在皇上身边伺候,伺候了这十几二十年,他对皇上的感情已不是简单的对君主的感情,更多的是把他当成自家孩子。这几年虽然未见,但他心里从来没有一刻放下过皇上。
车内的气氛一时有些压抑,安公公自然是不敢主动开口说话,而皇上,从今晨见到他之后,直到现在一句话也没有说,他不知皇上叫他出宫的目的到底是做什么,便一直保持沉默。
反而是车内那个姑娘,似乎并不知道皇上的真实身份,双眼滴溜溜的在他与皇上的身上转来转去,他不由的多看了她几眼,越看,越是觉得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但又始终想不起来。
车内很安静,只有马车行走时的嗒嗒之声,还有越来越近的人声鼎沸的的声音。原来不知不觉时,他们已经到了城中心,前面便是腾越楼。
莱浅浅这时掀开马车的帘子,冲于二喜叫到
“走昨天那条路的旁门。”
“不用,走正门。”寅肃开口。
莱浅浅一听,恨恨看着他
“你昨天还叫我别自投罗,今日就走正门,你是想让我早点被抓,你好去邀赏?”想到昨晚,一句话不说,把她一人扔在黄府,今天这一路过来,还是一句解释都没有,莱浅浅就有些生气。
但是寅肃没有理他,而是先下了马车,然后在车下伸手亲自扶她下车,她直接忽略了他的手,自顾跳下,因没有注意到裙摆,被自己踩了一脚,整个人没站稳,直直朝前扑去,好在寅肃眼明手快的抓住了她。
这一幕,恰好被最后下马车的安公公看见,他顿时愣住,看着这个画面。
于二喜冲他扮了个鬼脸,意思是
“看吧,皇上变了,跟从前不近女色,冷血的样子千差万别吧?”
但是安公公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那是多年前,皇上还是皇子时,兮妃娘娘还是甄将军的女儿时,兮妃娘娘就经常故意摔倒,让皇上去扶,有次,皇上一时手慢,没扶住,导致她摔倒,哭的惊天动地。
多年前那一幕与现在的这一幕相交叠在一起,安公公终于明白,那份熟悉感来自于哪里,甚至也明白了,皇上突然叫他来的目的。因为,这宫中,除了皇上,想必只有他对兮妃娘娘是最了解的。
想到这,安公公的心情便有些压抑,皇上终究还是没走出来啊,皇上怎么就不明白,即使再像,也不可能是兮妃娘娘了。
被扶着的莱浅浅,这么近距离的靠着寅肃,整个人的重量又几乎都压在他的身上,不由得脸有些红,但她是不会承认自己脸红的,所以一把推开了他,
“谁要你扶,多管闲事。”说完大步朝腾越楼而去。
她一走进腾越楼就觉得有些不对劲,门口贴着的那些要缉拿她的告示一夜之间,全撕了。腾越楼里也不如昨日的冷清,今天不仅不冷清,还多了许多人,当然这些人都不是客人。
“浅浅,你来的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