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羽一笑,拱手一礼算是告辞,便往仙宫外走去了。倒是奉玉,等白秋告别完缩回来,他边低头睨了她一眼,喉咙声音压低,若有所指地重复道:“……‘秋儿’?”
白秋呆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奉玉是在意桓羽对她的称呼。
桓羽其实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因为小玉这般喊她,他也就顺理成章地这么喊罢了。因为桓羽实际上比她年长许多,同玄英差不多大,对白秋来说无疑是兄长般的年纪,她便也没觉得有问题,要是奉玉不提,她都没注意到桓羽的称呼。
白秋回答道:“山神大会里大家都这么喊的呀,因为我是年纪最小的,聊天的时候几乎没有人会对我用尊称嘛,所以……啊!”
奉玉今日走得步子极快,两人说话的功夫,他已经抱着她回了寝宫,随手变回人貌。白秋话未说完,剩下的句子都化作一阵惊呼。
同样是被抱着,可当狐狸和当人的视角就差得多了,白秋觉得自己突然悬空,下意识地就探手搂紧了奉玉的肩膀,闭紧眼睛,把自己整个人挂在他身上,等稳定下来,才才发觉奉玉不过是让她侧坐在他膝上,两人一同坐在床榻间。
白秋在他腿上缓缓睁开眼睛,正迎上对方探究的凤眸。
白秋莫名就有点做贼心虚的感觉。她本来就被吓得整个儿贴着奉玉,此时不得不羞涩地挪挪腿后退一点,闪着眸子问:“怎、怎么了?”
“你当真不知道?”
奉玉斜睨她,把着她的腰不让她溜远,嗓子似有似无地压低。
“你同那只孔雀……关系很好?”
奉玉话中有话的语气让白秋心口一紧,生怕自己答不对就会被奉玉连狐狸带尾巴吃了。他放在她腰间的手灼灼发热,白秋不觉一抖,小心翼翼地道:“还、还好,在山神中,我同小玉关系最好,但除了小玉,桓羽便是交集最多之人,又一起被妖花吞过,所以……”
“所以即便家中无人,他又是男子,你还是将他放进来了?”
“……”
白秋被问得一噎。老实说,这个问题她还真没有想过,神仙中少有举止不端者,桓羽又是天生容貌端丽柔美的孔雀族,她对桓羽并没有多少警戒之心,亦没有将他当做危险的男子。此时被奉玉一问,她便结巴道:“可是桓羽并非是不认识的人呀……”
奉玉面无表情地道:“你也认识我,且我们相识更久。若是这样你便放他进来,换做是我,是不是晚上去敲房间门,你也放我进去?”
白秋:“……”
白秋被他问得接不上话,另一边,奉玉仍是目光紧紧地注视着她。她耳朵一垂,委屈地眨了眨眼睛,呆了片刻,才期期艾艾地道:“你现在晚上……不是就同我睡在一起吗?”
“……”
“……”
两人四目相对,白秋说完话,自己脸就先红了。奉玉静静地望着她,微微一愣,却也有一会儿没有说话。
奉玉心里的确有些烦闷,光是瞧见她同旁人说话都觉得不快,更何况桓羽先前传出过话来追求于她,不能只算是旁人。即便这件事白秋亲自解释过,他心里也总还有几分芥蒂,听他唤她“秋儿”这般亲密,总归觉得刺耳得很。
这么一小会儿功夫,白秋也后知后觉了奉玉的不高兴是缘何而来,她脸上微微一红,尽管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凑上去拿耳朵在他下巴上蹭了蹭,慌张地努力解释道:“桓羽只是来问我伤势的,顺便解释了一下之前他一直很在意的容貌的事……他说等山神大会结束以后,会自己回南禺山修炼,不会再强行带我了……我也没有乱放人进来,因为桓羽是认识的人,还刚刚受过伤,才……”
白秋搜肠刮肚将她还记得的事一样一样都说了,将自己觉得自己应该说明的也一样一样说明了,这才小心翼翼地又看向奉玉,盼着他心情好些,然而奉玉的神情仍是淡淡,看不出情绪,然后他扫了她一眼。
白秋缩了缩脖子。
迎上白秋清澈的视线,被她软软地、慢吞吞地蹭一蹭,奉玉心里实际上就软了,只觉得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先在心里叹了口气。
白秋见他脸色稍霁,心里一松,可是还来不及高兴,她忽然感到身体一轻,下一刻便被奉玉抱起,被他正面抱在身上,接着,她就感到奉玉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腰带上。
白秋的脸当即就赤红一片,她下意识地就按住奉玉想解的手,脱口而出道:“你、你干什么?”
白秋说得慌张,可是一对上奉玉那双静如止水的凤眸,她又不自觉地视线躲闪。
“看看你的伤势。”
奉玉看了她一眼,神情不辨喜怒,语气平淡地道:“你养伤日程过半,今日差不多该到换药时间了。”
说着,他不轻不重地抬手掐了白秋脸一把,出声道:“乖一点。”
白秋早在奉玉说出“换药”两字时便不知所措,又被掐了一把,便呆呆地看着奉玉的表情。
她的伤还没有痊愈,一日要换伤药两次,至少需要半个月,如今已经养了八|九天,她的体力修为都明显比最初好了不少,可到底还在伤患期,不能掉以轻心。她伤得太多,换仙药之时会很疼、会仙气四散,需要由仙术定着,按理来说应当由修为好的医仙来执行,可因奉玉修为更高、仙术更稳定,又护食似的不愿让她出门吹风,这几日便由奉玉神君这个更好的选择亲力亲为地照顾她。
奉玉待她极是温柔,他找这个理由,白秋找不到借口拒绝,可又看不出奉玉生气没生气,只好憋红了脸胆战心惊地“呜呜”埋在他怀里把自己藏起来。
奉玉见状倒是不禁一笑,探手到她腰间,熟练地解开她的腰带。
外衫被一件一件褪下,白秋闭着眼睛藏在奉玉胸口,早已紧张得打颤。等到圆润饱满的肩头接触到空气,白秋已抑制不住瑟缩,奉玉的手刚一碰到她,她便不觉抖了一下。
奉玉一顿,便收了手,问:“怕?”
“也、也不是……”
白秋羞得抬不起头,清醒的时候被换伤药,同伤重昏昏欲睡时到底是不一样的,这个时候,她仿佛清晰地感到奉玉的目光在她背上走过,每一个毛孔都害羞得发颤。
她艰难地道:“也不是怕,就是只有我一个脱衣服,你穿得整整齐齐的,感觉好奇怪啊……”
奉玉不知是什么时候放下的床帘,在幽暗朦胧的环境中,白秋红着脸说完话,便感到空气安静了一瞬。
奉玉似是笑了一下,但白秋亦不确定自己听清楚没有,接着,便听他道:“要不你也将我衣服脱了,这样你也可以看我,公平一些。”
白秋:“……”
这样气氛绝对会更奇怪了吧。
这时,见她不答,奉玉弯了下唇,便将她揽入怀中抱好。白秋早已习惯换药,她抱着一点衣服护在胸前,乖巧地顺着他的动作,同时,也不自在地感到了奉玉的目光落在她背上,令她忍不住要动来动去。
奉玉将她抱紧摁住,视线仍旧在她的伤上,尽量使自己正直而平静。
如今白秋背上的伤大多都已结痂,有些相对容易的已经愈合,留下淡淡的粉色伤迹。神仙不会留疤,这些淡淡的伤迹,想来再过些日子也会消失,此时她已隐隐显出原本雪白的皮肤、小巧的肩膀和精巧的蝴蝶骨来。
奉玉见伤势比想象中的要好上许多,稍稍安稳。他略微思索了一瞬,便道:“时间许是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