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不是那种藏着掖着的人,但我有时候就是不喜欢被人行注视礼,看着一堆赶着下班还有心情时不时用八卦的目光瞄张代的同事们,我打完卡磨磨唧唧等人走得差不多才靠过去,说:“你丫的怎么跑我公司来了?”
张代把花塞给我:“我来接我老婆下班,又没碍着谁,想来就来,就是那么简单。”
他话一说完,随手将我往他身边一圈,说:“我看你公司男的挺多,反正中州后面跟品博不会再合作,我也不需要忌讳什么,我以后多点来。”
我一脸黑线:“你就那么闲,还多点来!”
将我带着朝电梯那边引去,张代笑:“有时间就来,没时间也要挤时间来。我们走,奶奶已经在家里准备饭菜了。”
我没有想到的是,夏莱居然也过来了鲸山。
车刚刚停稳,我就看到她正蹲在不远处,正在拨弄那些花花草草。
就冲夏莱昨晚,从我们家里离开之后,她跑去将奶奶带了过来,我就能感受到她对张代最诚挚的关心,这就已然足够,于是她之前对我所有的冒犯留下的印痕,已经是烟消云散。
下了车,我主动跟她打招呼:“嗨,夏莱。”
看到我,夏莱的脸上有浅浅的尴尬,但她很快笑了笑,说:“你们过来了呀。奶奶在里面指挥做菜呢。”
因为张代主动把所有的大包小包都拎在手上拿了回去,我两手空空的,也是为了客气一下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夏莱晃了晃手中的小铲子,说:“我在帮奶奶给花施肥,你要不怕脏也可以来。”
得,这正是我擅长和热爱的,而我想着大家都在忙,就我一个人坐在大厅里面等吃,终究是太难看,于是我三作两步上前去,环视一下随即熟稔地帮着往夏莱翻开的沟子倒肥料。
配合着我的速度,夏莱不断地挖着沟子,我们相顾无言一阵,夏莱开口,说:“唐二,虽然我昨晚已经跟你道过歉,但我心里面还是有过意不去。我昨晚真的没有针对你的意思,我是太担心张代,怕他被我爸责罚。我从小到大见过太多我爸对他的冷酷,心里面留下了太多阴影,我是真的特别害怕他会再吃亏,再重新遁入那些暗无天日的生活里面去。”
重重嗯了一声,我说:“我知道你是为他好。”
微微叹了一口气,夏莱又说:“我妈走得早,她走的时候我才两岁,可我好歹是被她抱过被她疼过,但张代连看她一眼的机会都没有,他这些年还要承受我爸没有止境的折磨,我却没有办法彻底解开这个困局,大多数时候只能眼睁睁看着,我一直觉得我做得不够好。可是我真的特别希望他过得好。”
我听得满心酸涩,接连抽了几次鼻子,才把那些快要从眼眶里面涌出来的酸意压制住,说:“我明白的。”
经过了这么一番推心置腹的单聊后,我和夏莱之间那些隔阂快速消融,又恢复了之前随意说笑。
而我们刚捣弄完花草,张代就出来喊我们吃饭。
饭桌上,张代跟奶奶说起过些天我们要请客吃饭的事,夏莱还问要不要她帮忙订酒店啥的。
总之这顿饭就在一派的祥和气氛中走到尾声,饭后我们又陪着奶奶打了一阵子的牌,才相互挥手告别。
可能是真的被老太太暂时镇住,接下来好几天,张大有没有再上门来找我和张代的麻烦,于是我们就白天分开各自上班,晚上回来喂狗聊天扯淡外加不定时造人。
星期五这天晚上,我和张代开始围在一起,商量要请的那些客人名单。
我这边挺好搞的,我三两下齐刷刷写好,勉强凑够了三桌。
至于张代,他现在坐着中州决策人的位置,方方面面交际的人多,他自然需要花更多时间,我就坐在一旁帮着他整理。
写着写着,张代忽然停下笔来,说:“唐小二,我得把曹军给请上。”
怔了怔,我随即不以为然地淡笑:“你觉得谁得请,就请,没关系。”
张代伸手过来摸了摸我的脸:“我不会让你忍耐太久。”
停了停,张代冷不丁的又说:“明天,你陪我过去我和曹军一起开的那个组装厂转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