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们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到彻底消失,我站着发了半分钟的呆,这才蹲下去将自己的手机捡了起来,我看了看,除了被摔得关机和屏幕左边角有个裂痕,没多大碍。
检查完手机还能用,我皱着眉头盯着吴邵燕刚刚丢在茶几上那一沓纸张,迟疑了一阵,我上前去胡乱抓过来看了看。
放在最上面的那一张,是b超单,上面吴邵燕的名字赫然在目,而单据上清楚表明,她怀着的确实是双胞胎。
再往下看,是她在罗湖医院产科建卡的档案本封面复印件,上面父亲的那一项,写着的是张代的名字和身份证号,纵然身份证号被涂去大半,可我仍然能从那依稀剩下的几个数字里面确认,那一串数字正确无疑。
而上面的字迹,确实跟张代的字迹一模一样。
至于下面那一沓东西,全是刷卡的电脑小票,那上面的账户,无一例外全是来自张代同一个我没见过的银行卡号,那上面他的签字龙飞凤舞,美得刺目。
可能是因为循序渐进着,这几天以来不断有糟糕的事情前赴后继而来,我面对着这铁板钉钉的东西,竟然只有一阵阵的麻木。
眼角没有哪怕一滴的眼泪落下,我一把抓起它们,冷静地撕个碎裂,跑到边缘去,我寻到吴邵燕的身影,我随即干脆利落将这些,全然朝她扔了下去。
被这些纷纷扬扬的纸屑吸引,吴邵燕仰起脸来看我,我想都没想,随即小跑到瓜果架那里端起这两天攒积起来的半盆雨水,干脆利落地倾倒下去!
尖叫了一声,吴邵燕花容失色,她那优雅装逼的模样彻底端不住,她像泼妇似的用手支着腰,仰着脸对着我骂:“贱人,没素质!就你这样的贱人,活该张代不想要你!”
我水倒了,看到吴邵燕这般枉顾形象气急败坏的模样,我也爽够了,我才懒得跟她一样,像个泼妇似的在哔哔哔。
把盆子丢回到瓜果架里,我去水龙头那边洗了洗手,我正要回到床上再睡一场,但我的胃有隐隐约约的不适。
想着可能是饿出来的毛病,我就掐了点空心菜,慢悠悠的给自己弄了个简单的午饭。
或者真的是饿过头了,我刚刚吃完没多久,反胃铺天盖地而来,我完全忍不住的跑到洗手台,把好不容易塞进肚子里面的东西,全交代了出去。
掬起几捧冷水,我洗了洗脸,再对着镜子盯着自己看了看,我再想想这两天自己的状态,忽然一个激灵,身体止不住的颤了颤。
几乎是没有丝毫的迟缓,我弄个围巾圈住脖子,再蹬了个小白鞋,急急忙忙就跑出去,一口气买了三根验孕棒。
十五分钟后,我面对着的三个红双杠,顿觉生活要多讽刺有多讽刺。
在我分外期待着能有个我与张代的孩子,根植在我的身体里面的时光里,我穷极很多方法,我为此吞咽了不知道多少苦涩的中药,我不知道为此在手臂上扎过多少个针孔,我焦灼我急躁地希冀着奔赴着,似乎都不能如愿。
可在此刻我的生活狼烟四起,我和张代的婚姻快要支离破碎走到尽头,一个让我措不及防的小生命,却悄然而至。
坐在板凳上,我双手抱膝把脸埋下,我的思绪杂乱无章毫无边际到处神游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最后都被我完完整整拽回,我最终拿过手机,开始算账,算自己的手头上到底有多少钱。
把所有自己持有的银行卡上的余额全复核了一遍之后,我摸着肚子一阵,就给叶医生打了个电话。
应该还在坐诊,叶医生语气匆匆:“你好,说。”
我握着手机话筒:“叶医生,我是唐二,我刚刚买了验孕棒,测到都是两条杠,我是怀孕了吧,不用再去医院确认吧?”
虽然每次我挂号看她,都是端着一严肃脸,但我好歹是一直挂她号的老病患了,她在电话里面还算有耐心:“张太太,你就算用验孕棒测过了,那你也得再到医院一趟,你好歹过来抽个血,看看孕酮和hcg值怎么样,顺道照个b超,排除宫外孕。”
叶医生喊我张太太,我明显怔了怔,怔滞完之后,我觉得没有必要在医生面前死扣这个称呼,我也就不置可否了。
尽管我之前没少在百度上做攻略,但对于不擅长的领域,再多的攻略也拯救不会我的懵懂无知,我忙不迭:“好啊,我现在就过去吗?”
叶医生的语速稍微放快:“抽血需要空腹,你明天一早过来。”
其实我还是想问问,我这几天没按时吃饭,情绪波动也很大,会不会对宝宝有影响的,可我一听叶医生似乎挺忙,我就不好意思再耽搁她,挂了电话。
捏着手机重回发呆中,我纠结不过十几秒,最终决定这事没必要跟张代说。
我再爱他,我唐二也不是一件货物,可以容忍自己变成他张代货架上的商品,让他在我和吴邵燕之间挑挑拣拣作出选择。
反正我现在有点存款,我的工作能力也不差,我自认为就算他缺席,我也仍然可以独自一人抚养孩子。
为了不让自己的低落情绪影响到宝宝,我很快收拾将心情收拾一番,强打起精神跑去附近的菜市场,不多时我拎了一条鲜鱼和一根排骨和几把蔬菜回来。
心无杂乱的,我安安静静把鱼弄干净,丢进去和排骨熬得汤都变白了才关火,我又炒了个菜心。
没有胃口也强迫自己往嘴里面塞,等我吃完,已经是五点多,我感觉到有点累,我正准备到床上去躺着,戴秋娟给我打了电话过来。
想想前几晚,戴秋娟打给我,她没说两句我借口有电话进来,挂了她电话也没给她打回去,我带着一丝愧疚,接起了电话。
我正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开口说话,不料戴秋娟却小心翼翼,吞吞吐吐的问我:“唐子,你这两天,还好吗?”
我怔滞几秒,随即故作轻松:“我挺好啊,你呢?诶呀,那天晚上你打给我,我后面有工作的事要忙,忙着忙着忘给你打回去了,你别生我气啊,戴妞。”
那头似乎轻叹了一声,戴秋娟的声线稍微压了压:“唐子,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一定要跟我说啊。”
一看戴秋娟这阵仗,她似乎知道了什么?
刘鹏和汪晓东,有工作上的往来,该不会是汪晓东那丫,跟刘鹏瞎哔哔品博即将倒闭,我就要失业的事吧?
想到这里,我直接道:“额,难道你已经知道,我快失业的事了嘛?放心吧小妞,本大爷强悍得很,打工嘛,东家没得打,就打西家,我这几年不是白混的。”
不想戴秋娟的语气里面,皱意遍布:“唐子,我说的不是这个。”
我皱眉:“那是什么?”
连连轻咳了好几声,戴秋娟的语气里面有纠结横陈,她的语气慢慢变得严肃:“唐子,诶,有个事,我想跟你说。”
似乎已经窥探到戴秋娟要跟我说什么,我的眉结更深:“嗯?”
戴秋娟再一次变得吞吐:“唐子你现在在哪里?不然我过去找你,见面再说?”
我强撑着:“不用,你现在不方便,别瞎跑跑,有什么事就在电话里面说吧,天塌下来我还能当被子盖呢,你别悠着,啥事直说。”
这才下了决心似的,戴秋娟说:“是这样,我家刘鹏他休息,谁知道下午他肚子不舒服,我担心催他去看医生,他在医院大厅碰到了张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