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请柬上摆喜宴的日子,是到下个星期五晚上,我急也急不来,就暂时将这茬放一边了。
晚上没啥事,我就窝在家里煲剧,我正看得热火朝天,消失了好一阵子的汪晓东居然给我打了电话过来。
瞅着屏幕上跳跃着汪晓东的名字,我觉得这要多邪门有多邪门,这没人跟我提起汪晓东他就跟消失了般,而就在几个小时前胡林把他吐槽一把,他忽然又蹦跶到我面前来了。
有点心塞,我纠结再三选择直接忽略他这通电话。
但汪晓东却像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似的,铃声响完之后他继续打,在他打了第三通之后,我硬着头皮接起来,静默着等他先说话。
汪晓东的嗓子有些沙哑:“唐二,你能不能到楼下来一趟。”
我一听这话吓了一跳,汪晓东这丫该不会是沉寂几天之后,觉得打电话给我矫情一番不过瘾,他现在是要当面给我表白吧?
但没超过十秒,我就发现我自作多情了。
因为汪晓东他又开口了,他很是正儿八经的:“我把我爷爷带过来了,让他给你道歉。”
我倒不会认为汪晓东所谓的交代,就是让他爷爷给我道歉,显得太儿戏。
用个膝盖我也能想到,像汪老头这种大咖人物,估计他穷极一生也没给谁低过头,汪晓东能把他弄过来,肯定是没少花功夫。
可我真的不会为汪老头这种大人物愿在我面前低头而沾沾自喜,毕竟在我看来,他是差点要了我和张代的命,他犯下的罪恶不可饶恕,虽然我无法掰倒他,这也不代表我要吃他道歉这一套。
于是,我淡淡的:“不需要。”
汪晓东语气变得分外焦灼起来:“唐二,一阵子就好。我爷爷他是带着十二分的诚意过来的,他就给你道个歉,不会耽误你很久。”
汪老头有没有诚意,跟我要不要接受要不要谅解,仍旧是两码子事。
我有些郁闷地扁了扁嘴:“我准备睡了,没什么事就先这样吧。”
声音一下子提高半个度,汪晓东瞬间从刚刚一副低声下气的款,转变成无赖的模样:“你不下来是吧,那我上去踹门,踹到你开门为止。反正我今晚不管怎么着,都要见到你。唐二我就这样给你说,我什么性格你清楚,我有时候口无遮拦说的那些话我回想起来都觉得臊得慌,你要想在你这栋楼出名到彻底住不下去,那你就继续待楼上。”
我倒不怕汪晓东要真的犯****上来踹门外加乱说话,会引起一堆邻居围观八卦,到时候我每每出门都要被那些揣测玩味的目光洗礼,我只是怕闹出太多的动静,会被一些较真的邻居跟房东投诉我。
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我咬咬牙:“靠,你等等,我下去。”
气恼的把手机往床上一扔,我换了套可以外出的衣服,再套个外套,把手机钥匙往兜里一揣,这才慢悠悠地下楼。
没有开那辆骚包的宾利,汪晓东的车换成了一辆黑色保时捷,他靠站在驾驶室旁,正叼着一根烟吞云吐雾。
看到我,他把烟往地上一扔,说:“上车吧。”
我瞅了瞅脚下蹬着的拖鞋,瞪眼:“上车做什么?你爷爷呢?”
汪晓东两肩一耸:“他在我家,我现在载你过去,让他给你道歉。”
我擦,除非我的脑子里被人不小心整了个比太平洋还大的人工湖,里面除了水啥也没有,我才敢坐上汪晓东的车去他家里,接受那个汪老王八的所谓歉意!
麻痹的,我要知道汪晓东这所谓的把他爷爷带过来了给我道歉,是要我跑到他家里去,我就直接揣把菜刀下来,先给他来两刀解恨了!
翻了个白眼,我直接开炮了:“汪晓东,你是智障还是把我当智障?你是觉得我的心大还是胆大?你爷爷他差点把我给弄死了,我看到他不会绕路走说不定都是自寻死路,你现在还让我跑到你家去见他?你是觉得我是猫有九条命还是咋的?”
满脸讪意,汪晓东用手碰了碰额头:“他不会再做那种糊涂事了。”
只能呵呵哒,我睥睨了他一眼,继续炮轰:“你认为他不会,不代表他真的不会。你是想让我再用自己这条命,去赌他还会不会在一次出手妄图弄死我?”
嘴角抽了抽,汪晓东的脸上难得被一层认真覆盖,他连连吞咽着,喉结动来动去的,他再说出来的话,竟让我一下子无从接驳,也很是不知所措。
☆、第203章 我和唐二马上要复婚了
不像以往放得很开将嗓子的宽度拉得无限大,此刻汪晓东像是在嘴里面含着什么似的,他把目光转投着落在一旁的房角处:“唐二,我已经跟我爷爷说得很清楚,不管我和你的关系以后是何去何从,但你确实是我汪晓东真真切切第一个爱上的女人,如果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就终生不娶。而且若然你后面再有什么意外,我不管是不是他做的,我都要把这账算在他的头上,我会跟他彻底断绝爷孙关系。”
呆若木鸡,我怔滞在地,双手不自觉团在一起狠狠搓着,老半响愣是接不上一句话。
似乎对我这番沉默以对不以为然,汪晓东双眉往上一挑,他用淡到不能再淡的语气,宛若局外人般阐述着的是别人的事,他说:“我爸妈在我两岁的时候,双双出车祸死了。老爷子只有我这么个亲人,我要真跟他断绝关系,他临老就没个给他端骨灰盒的人,这是最能震慑住他的事了。”
先是愕然,我的眉头紧巴巴的皱了起来。
难怪我与汪晓东认识这么两年以来,不管他是多老不正经,他从来没有提起过他的双亲,原来他是自幼失去了父母。
我这才惊觉,汪晓东他才不像我之前以为的能比张代好命到哪里去,他其实本质上跟张代的际遇差不多,他们都是打小生命里就有那两项缺失,只能从隔代的爷爷或奶奶那里,讨得那丁点温情。
如此这般,我几乎在顷刻间理解了汪晓东这种分裂乖张的性格,原生家庭的土壤如何,大部分可以奠定生长在上面的果子,是什么口味的。
张奶奶与人为善足够慈爱,张代的性格里多少有暖的一面,而汪老头自傲甚高,汪晓东自然会多少会秉承着,动不动就能以自己是什么富二代自居。
但他在本质上与张代无异吧,都揣着一颗特立独行而又分外孤独的灵魂。
喉咙里一阵阵的发干发涩,我强行挤了好一阵,才挤出这么几句:“既然你跟你爷爷说清楚了,道歉不道歉其实没什么的,反正以后他别再把我吓破胆就….”
从兜里把烟盒掏出来,汪晓东将它的开口扣在手掌上拍着,他抬了抬眼皮子,又垂下去,他再次将目光挪得离我十万八千里:“那可不行。我爷爷那个老糊涂,他是差点杀死了你,别说让他道歉,让他给你下跪都不为过。道歉这事,需要在某些人看来很虚,好像没啥意义,但这代表着道歉方对被道歉方重建的一个尊重,我爷爷必须要尊重你的,因为你值得被尊重。他就算不为他曾经对你的生命造成威胁道歉,他也得为他对你那些轻视和侮辱,作出道歉。”
卧槽,我以前倒不知道像汪晓东这种人,他的嘴里面能冒出像湖水般深邃得让人要花点脑子去理解的句子来!
无所适从,我干巴巴嘿嘿一笑:“你今晚像开挂了似的,说话太深奥我有点听不懂。”
汪晓东咧了咧嘴:“听不懂也没事,反正像我这种人,正经的时间少,这种深奥的时刻更少。反正我这种人,还是适合吊儿郎当地活着,那样痛快。说句话都要拿捏来拿捏去的,做点什么都要瞻前顾后的,那种方式不适合我。”
掏出一根烟再叼在嘴上,汪晓东像变戏法似的将它点燃吐出个烟圈,他再拍了拍车身:“上车,我开快点,保证不耽误你多少时间。”
跟汪晓东乱侃了这么一连串的话之后,我的神志有些恍惚,整个大脑混混沌沌云里雾里的,我迟疑了。
就在僵持不下之际,不远处路灯照不到的暗巷里,忽然传来动静,我下意识投去半束目光,发现从暗巷里走出来的人竟是张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