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就是历史中的小王子、未来的暴君,那么兰斯曾经囚禁过的人就是他自己。
路加靠在兰斯怀里,肩膀冷得微微颤抖。
然后他发觉这个怀抱正在逐渐变得温暖。
奇怪,路加疑惑地抬眼。据他所知,兰斯的体温向来偏低。
我尝试了通过圣力加速血液流动, 营造出剧烈运动后的假象。兰斯解释道,这样能提高我的体温。
为了示意路加,他再度加速了血液流动,脖颈和脸开始生理性地泛红,心脏在路加耳边飞速跳动。
偏偏兰斯本人丝毫不知道或者说不介意这幅模样稍显滑稽,还在一本正经地对路加说:
就是这样。殿下有感觉温暖一些了吗?
路加见他冰白的脸色飞速涨红,表情却还和原来一样禁欲,不由噗地笑出了声。
停下,你都快爆炸了。他笑得不能自已,我可不想给你收尸。
见到殿下终于放松下来,兰斯眉眼柔和地弯起,将体温调节到正常偏高的温度。
骨骼结实,皮肉柔软,比软枕还多了个调节温度的功能。
路加依偎在兰斯胸前,默默赞美这个人形靠枕有多么舒适。
曾经的小王子和兰斯洛特是这样相处的吗?
曾经的小王子实力不够强大,没有善待兰斯洛特,没有将他牢牢锁在身边,又做了残害平民的暴行。
而现在的他有权有势,将兰斯收作契约骑士,民间声望也在逐渐好转。
他能满足兰斯全部需要,兰斯没有理由背叛他。
所以没必要害怕重蹈覆辙。
殿下刚才发生了什么?兰斯的嗓音柔和沉缓。
我的人生被监控了。路加轻声道,有双眼睛一直在暗中盯着我,这样的感觉很不好。
监控?兰斯有些不解。
他翠绿的眼睛注视着路加,像是在问监控是指我这样盯着您吗。
路加忽然意识到,兰斯确实很喜欢盯着他看。
那双绿眼睛总跟在他身边,像条粘人的狗般一刻不离,路加很少见到它们看向除了自己以外的地方。
不一样。他想。
兰斯看向他的眼神总带着关切与温柔,若是想掌控他、想要他妥协,也会包裹上他无法拒绝的糖衣。
路加早就习惯了存在于他的视线之内。
兰斯也习惯了自己的疑问不会被殿下解答。
他见殿下平静下来,便为他褪下衣袍,换上了睡衣,准备服侍他安寝。
路加睡进被窝里,总觉得四周有些空荡。
圣力能不能造出一个热源?和你刚刚的身体差不多暖和差不多大小的那种。
殿下想用它来做什么?
路加的脸往被子里埋了埋:我想抱着睡。
兰斯眼中带出笑意:会烧伤的,殿下。
路加眯眼。
直觉告诉他,兰斯在说谎。造不出代替品,兰斯不就能顺理成章地代替热源滚进他被窝了吗?
你不就是想上我的床吗?他高傲道,可以理解,毕竟我的床又香又软,是个正常人都想上。
心思被识破,兰斯微微笑起来:殿下,我没有这个想法。
他没有贪恋软床的想法,他只贪恋软床上的人。
路加斟酌了片刻。
为了不做噩梦,他今天很需要一个暖床人,而兰斯看起来颇为可靠。
来吧。这是奖励。他吝啬地说。
兰斯惊讶,今晚的殿下格外宽容大度。
殿下穿着他亲手换上的纯白睡袍,此时正斜斜睨着他,像只警惕、骄傲、又禁不住诱惑的猫。
然后向他发出邀请。
砰砰、砰砰。
兰斯发现,即便不使用圣力,他的体温也在随心跳加快而升温。
心跳太快,一贯的游刃有余被打破,他甚至忘了佩戴惯常挂着的微笑,思维混乱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面部肌肉开始不受控制。
看在路加眼里,就是
在听到可以上床之后,兰斯脸上的微笑逐渐消失,维持在一个呆怔空白的表情上。
这是在做什么?嫌弃他?
难道不应该是战战兢兢地答应下来、跪在地上感恩戴德吗?
路加脸色一恼,兰斯飞快从失常中恢复过来,微微垂下脸,道:我我太惊讶了,殿下。
路加摆出个只是这样?的不满表情。
兰斯这才笑着道:我受宠若惊。
路加这才满意。
小王子的大床上本来就有两个枕头。路加自己枕一个,再抱一个,丝毫没有分享给兰斯的意思。
他也没有特意给兰斯腾出地方,仍然是睡在正中间。
毕竟床足够大,即便只是一个小角落,也足够兰斯安睡的了。
他们睡在同一床被子里,相隔很远,却有温暖逐渐相连。
不要背叛我,兰斯。路加在入眠前呢喃道。
我发誓永不背叛,请殿下安心。兰斯嗓音透出清醒。
他发誓永生永世不会背叛殿下。除非
除非殿下的请求会让他们分离。
一夜无梦。
醒来的时候,兰斯睡过的地方已经收拾平整,只有余温残留。
该起床了,殿下。他穿戴齐整地站在路加床边。
路加满身起床气地凶着脸,但在兰斯取来衣服时,还是抬起手臂,迷迷糊糊地任其摆弄。
半个小时后他彻底清醒过来,正当他边吃早餐边看书时,国王的信使抵达了王子府邸。
前面洋洋洒洒一通废话,重点在最后一句。
陛下有感于阿芙拉小姐德才兼备,特赐王姓查理曼,封为阿芙拉公主。受封礼于次日举行。
满厅寂静,路加当啷一声放下刀叉。
信使吓了一大跳,不懂为什么明明是大喜的消息,小王子脸上却阴云密布。
滚。路加低吼。
信使被侍卫架着,狼狈地丢了出去。
阿芙拉轻轻把手放在哥哥握紧的拳头上。
该来的还是来了。路加想。
即便他努力了那么多,即便他已经在贵族中凝聚出一股不可抵挡的反抗力,王后和宫相仍没有放弃他们将阿芙拉远嫁的计划。
路加全程带着冷笑,走完了阿芙拉的公主受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