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一点弄不懂,他是……想保护她的,为什么老是被她保护?
贝莉儿气喘吁吁地陷在雪里,好容易把绳子系在一楼的一个灯钩子上,拉着爬过去,就可以站在上面,再爬上二楼。随身带的石头掏出来,戴上眼镜,戴好手套,做好保护措施,运足力气用力砸下去。一下,两下,窗户上纵横了裂纹。
胜利就在眼前啦!啪,玻璃应声而碎,她欢呼一声,……然后电光石火间她突然想起一个很坑爹的事情。这个念头导致她没有抓牢灯钩,惊叫一声,贝莉儿从房子上掉下来,一路咕噜噜滚下去。
“莉莉!”她听见那个声音惊惶地叫着她。等她天旋地转地被从雪里刨出来,玛利多诺多尔吓得要死地抱着她晃:“are you ok ok?”她欲哭无泪地抓着他:“玛多!”她拿出手机打给他看。
【我们有梯子的!】
作者有话要说:完了完了更完了
不知道这段好不好笑
有点加急诶……
第25章 12月23日·中午
现在想起梯子显然没什么用, 他们两个抱着坐在那里,已经傻了。贝莉儿滚到了雪中,陷在两个车门中间,头发乱成一团的狼狈。所幸她没撞到车门, 也没有受什么伤, 松软的积雪很好地缓冲了坠势,她除了感觉全身骨头摔散了和一下喘不过气来以外没什么大碍。玛利多诺多尔看着她递过来的屏幕, 愣了一下, 随即抿了嘴。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有这个力气冲上来的,看着她从二楼掉下来他心脏都吓停了。他差不多是直接跳在雪里扒开的积雪游过来的, 也是一头一脸的雪, 手和腿的肌肉在喘息的平静之后慢慢地回上酸胀,痛得要命。
他想生气, 又觉得自己生气没有一点立场,又生自己的气。——不是他忘记了梯子的吗?她绑错了安全绳又怎么样,如果他记得梯子她就不需要这样子爬上去。或者如果他能有现在这样的突发潜力他也就不需要她的挺身相助了。
他又想她怎么老是从高处摔下来?上次仓库也是, 这次也是。她能不能别再这么莽撞。玛利多诺多尔觉得懊恼。从他来到她身边后好像都是在给她添麻烦,可他不能再生气了。他抿着嘴摸摸她的头。
贝莉儿啊地叫了一声,她头上的两个包都没有消肿。他真担心她会脑震荡。这是他的过失,他不会辩驳。
“i’m very very sorry。”他低声问:“it’s my fault。are you ok?”
贝莉儿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说错了话。其实她并不是怪他,那啥,她纯粹只是觉得他们犯蠢,窗户砸破了才想起来有梯子,干的这种傻事说出来都可以笑一星期。然而小公举很在意女孩子替他冲锋陷阵, 毕竟她刚刚出事太吓人了,他会将这种意外当成自己的负担。
贝莉儿扪心自问要是看见玛利多诺多尔从二搂掉下来她也会吓得不行,毕竟他们还不够熟稔到这种程度,可以明知对方的不介意而不那么歉疚。她赶忙解释:“no!no!我是说i'm ok!it’s not your fault!”
一肚子话都是中文,英文说不出来,她张口结舌半天,只能低头手机狂打:【没有怪你不要生气!】啊不小公举老生气,太顺手打错了!冷汗一身赶紧改:【不要介意!】等他看完了再打:【我就是突然想起来!我也没有想起来有梯子!不是你的错!】
她殷切地睁着眼睛看着他,她一点都不怪他。玛利多诺多尔抱着她小小的肩膀。他一直不敢抱她,除了上次一时冲动。大多数时候他看着她,她这么瘦小,他真怕把她抱碎。也是……也是因为他不敢抱她。可是有什么不敢的?都是他的错。
他一时说不出话来,满肚子的话,不知道怎么用英文说出来。他只能用力地抱她一下,两个人对视一会儿:默契地知道这件事过去了,相视一笑。
他说:“ok,i know。are you really ok?”
贝莉儿点头:“okok。”
玛利多诺多尔不太相信,他已经有点知道贝莉儿是什么性格了。她不像他见过的有些女孩那样大惊小怪,一点小事就要传得人尽皆知,可这个什么都不在意的性格也很让人在意。他想他还是自己看的好。他帮她把头发上的雪拍掉,她的脸甚至都没有他巴掌大,她一身软肉都不锻炼。上帝作证她哪里来的力气爬房子?
他们相互扶持着从雪里爬起来,小黄在下面发现情况不对,两个临时主人都把它丢下了,想跟上来跟不上来,急得在下面跳:“汪汪汪!”它爬一下雪,狗的四肢更容易陷入雪中,小黄围着转了两圈无从下爪,只能退出来,拼命喊他们不要丢下它。那架势真的凄厉可怜,贝莉儿问玛利多诺多尔:【把小黄带上来吗?】
玛利多诺多尔摇摇头:“wait。”等他们收拾好了再带小黄也不迟。现在再下去再上来不是要精力是要命。
还是先进房子。他自己差不多下半身都陷在雪里了,先把贝莉儿拦腰抱起来想让她爬上车门,但没着手之力……他对着她的背犹豫一会儿,一咬牙推着她的屁股……比想象中还圆滚滚的,屁股在他手里一僵,没敢回头,猛然加了个速。
贝莉儿腰上拴着绳子,绳子长度太长了,毕竟灯钩到二楼窗台的距离一米多一点,加上她怕不够放出一点距离。实际上她爬上二楼就应该剪断绳子换二楼找地方绑。【时间太紧玛利多诺多尔不敢教她打安全结】她现在只能一点点地拽着绳子爬回二楼去。
这活简直能要老命,手要废了,贝莉儿没经过这种训练,手负担不了自己的体重,又不能戴手套,手套会滑下来。玛利多诺多尔想推她帮她一把,反作用力把他越陷越深。她吓得挥手要他不要干,不过推到后面他也够不着了,只能陷在那里慢慢的把自己周围的雪挖开,边等贝莉儿来救。
他们几乎就在别墅底下了,真是要急死人,短短一米多的距离跟蜗牛挪似的,天堑一样。贝莉儿爬到觉得手要脱皮的时候终于拉到灯钩,缓几口气,然后再爬上屋子。也是他们倒霉,别墅观景的栏杆窗台在靠湖那一边,前面是一片光秃秃的砖砌墙体,难以依靠着力。
贝莉儿不知道她是怎么翻进窗户里的,可能那一瞬间她神力附体。玻璃是钢化玻璃,中间砸破就只砸破那一个口,很难掰开,人还不能进去。坑爹,石头在掉下来的时候丢了,还好身上到处翻了翻,还有把锤子。……对了锤子_(:3」∠)_又犯蠢一次。
贝莉儿掏出锤子,锤子真重啊,她努把力,使劲把底下两个角挨个敲开,再把碎片往里推,终于扩大到一个足够人爬进去的地方。
她翻进去,避开一地玻璃碎片,瘫在走廊上喘气。她的视线从周围暖色古典的装修。天花板上华贵的吊灯和天鹅绒窗帘一路扫过去。……乍一看这里简直是座城堡。而且起码可以确定这边是没有暖气的,原本柔软的驼色地毯因为冰冷而僵硬,感觉一点人气都没有。
贝莉儿不敢休息太久,等她有力气就爬起来,把窗帘扯下来,墙边找个固定处打个结,抱起一团向下丢。
她跟着跳下去,把窗帘送给玛利多诺多尔。他已经把身边挖开到膝盖了,抱着窗帘就能容易地挣脱积雪。
第二次被推着屁股爬进窗户里贝莉儿就没那么不好意思了,大家都没力气了,还讲究什么男女之别。再帮玛利多诺多尔爬进来,再继续一起瘫在地毯上。
这简直跟打过一仗一样,两人一身是汗,玛利多诺多尔的裤子都被浸湿了。两个人累得一身是汗,这时候可不能生病,贝莉儿继续掏着餐巾纸,你一把我一把,递给小公举擦擦脸。小公举擦了把脸突然皱了眉:拿手机给她打:【这什么味道?】
这味道有点古怪,仿佛漂浮在空气中,似不分明。贝莉儿第一次上来也闻到,但她以为是尘封的灰尘,玛利多诺多尔知道不是。卫星电话还挂在腰上,和管家联系了一下,管家答曰:“超声波消毒。”
别墅有定期消毒装置,就是通过这个东西投放雾化药剂,灭除老鼠和清新空气——这两种功能通常不是一起的,老鼠是手动控制,而清新空气那个是定期的。唯有一个情况它们会被设置为一起工作,就是电机房重启以后。
这时候显然别墅不能住人,杀老鼠谁待在房子里。玛利多诺多尔:“……”倒是有手动开关关掉老鼠药剂那个功能,但他当时睡袋刚被老鼠祸害过,加上发现车库没有暖气,进不去别墅,已经几近放弃当忘了这件事。……然后他就真的忘记了。
其实近来意外这么多,进别墅这种波折简直不值一提。贝莉儿安慰他:【通通风就好了,没关系!】
玛利多诺多尔:【别墅很大,换气需要时间。】
这可不像普通的几十平房子,两三小时。别墅老旧,是他爷爷时候的年纪了,没有中央空调,换气扇要一天时间差不多。管家说:“这不会造成问题,埃托雷先生,冷气团稍微绕了个弯,根据气象局预报明天晚上它还只是外围碰到瑞士,这时候风雪虽大但还不会阻碍行动,预计圣诞节后才会有真正的暴风雪到来。”
管家说:“很幸运,您还能过一个受到人们问候的平安夜和圣诞节。”
玛利多诺多尔:“……”我一点都不想要这种幸运。他感觉又在贝莉儿面前出漏子丢脸了。
他叹了口气,丢脸已经丢成习惯了的时候,好像也不是那么在意了。他扭头看着贝莉儿,那双黑眼睛信任地看着他。何况回去也是需要收拾行李的,太累了,休息一下也好。总是要过浮桥的,那么高的地方,太累也怕出事故。他低头打着手机:【那么我们明天晚上再来吧?】
贝莉儿说:“ok!”不管怎么说,平安夜在这里过也很好。
事情商量完了就要看暖气在哪个房间了。玛利多诺多尔已经带着贝莉儿慢慢地在二楼的房间走了一会儿,都没有动静。但之前躺在地上的时候就可以听见机器独有的运转声,暖气正在运作,他大概知道了,给贝莉儿打了一下手机:【在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