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利多诺多尔扶住一只胳膊抡了抡,盛装礼服经不起这么大幅度的肢体活动。他重新将衣服整理平整,贝莉儿笑得停不住地看着他。他假装严肃,但一会儿也绷不住脸笑了。大提琴再起,邀舞者和他一起重新伸出了恳请的手心。
“dear lady,please?”玛利多诺多尔笑着说。当然他不需她准许,自动自发地扶上她的手心。他还是太高,两个人的鞋子都是平底,同时脱掉以后也同时地降低了差不多的高度。她的脸只能直视他的胸口,努力抬起头看了一眼,另一只手重新畏缩地放在他的上臂。
她的腰肢很软,玛利多诺多尔虽然心潮澎湃仍有礼地虚扶着,稍微让她借一点力,他们的另一只手轻而有力地交握着,刚开始只要她跟着他的舞步,还不需要更尽情的舞蹈。
虽然音乐放着,他们不遵循乐曲节奏地开始学习,不需要语言,他用坚定熟稔的舞步带领她。一步他进她便慌乱地退,他再退她便被迫腰上的掌束缚着前进。她踩到他的脚,但那力度并不很大。然后他们转了个圈,一阵风带着离心力将她撞进他怀里,贝莉儿扶着他的胸口腿软地爬起来涨红了脸,她开始紧张不好意思,为她给他造成这么多的麻烦。
玛利多诺多尔看出她的畏缩,笑起来。她总是这么为他着想,而会委屈自己。有时候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害羞拘谨?少女仍然拘束而又向往地与风度翩翩的邀舞者交谈,悠长的乐音平缓轻柔,这不是抗拒而是需要接近,温柔而平静,坚定而沉着。他要做的只是去打开她的心,让她明白,告诉她:“这并不可怕。”
“follow me,莉莉。”
男子告诉他心仪的女孩,他只想在舞会上与她跳舞。不需紧张,他将带着最大的期待和快乐迎接她。也无需畏惧:这是美好的游戏,她只会享受到在乐声中起舞的欢愉。“don’t afraid。”
“but i……”
贝莉儿结结巴巴,在这种地方可没有手机屏幕,一切都要靠自己的声音交流。但这又和去砍圣诞树时如此不同,那时他们连猜带蒙,一切对话节奏都慢得恰到好处,也不怕会误解和错过什么,而如今在辉煌的乐声里,她不知道应该清晰地表现自己内心的慌乱,她不知道怎样让自己无法协调的身体动起来,跟上他的脚步。
更让她紧张的是距离,她从来没这么长时间地和玛利多诺多尔接近过。握着双手,搂腰扶肩,他那么高而呼吸喷洒在她头顶,她能感觉到到而不由自主地将头别开。陌生人有距离,男女之间也有距离。即使说服自己是朋友和生死之交也没法淡定下来,和他贴得这么近,贝莉儿感到本能的僵硬,若非手套隔着玛利多诺多尔一定能摸到一手的湿滑。
他不听,带着她继续地转圈。她不得不跟上他的脚步,跌跌撞撞,惊惶地叫他的名字。“玛多!玛多!”她要看他们的脚,怕再踩到他一次。花环从她头上滑落下来,交握的双手便松开,玛利多诺多尔替她接住又带回去。“莉莉。”
微凉的手套扶着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倾慕者与少女谈得非常投机,她现在应已对他有一定了解了,她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知道他是否可以信任。她知道是否能将手交到他的手上,“look at me。”玛利多诺多尔微笑地说。“look at my eyes。”
她应该能够接住他伸来的手,将自己全然地交给他。无论何种舞蹈都应该是彼此信任和倚靠的,不是语言而是肢体,不是肢体而是贴近了心。她这样地娇小,也不会跳舞,她更应该做的是相信他,相信他能让他带她一同起舞。他们还在旋转,他在微笑,重复地说:“look at my eyes。”
贝莉儿猛然憋得忘记了呼吸。水晶吊灯之下是那双碧眼,绿得动人心魄。那一瞬间的失神是一个旋转,她的双手失去了依靠而无法着力,她能感受到他有力的臂膀扶着她的腰,她还是踩到了他的脚上,因为她还是不知道应该怎样跟随他的步子。但她突然明白了,……他们在云上飞转。
那一瞬间的晕眩美丽得无法形容,灯光在眼前旋转,圣诞树转了个圈重新回到视野,水晶吊灯光华璀璨。贝莉儿睁大眼睛,她突然有点明白了他的意思。玛利多诺多尔歪着头看她忍不住笑出来,他知道她知道了,华尔兹的乐趣。
玛利多诺多尔不喜欢华尔兹,那不是因为他不喜欢这样的舞蹈,而是因为他不喜欢所有能和他这样亲密地分享相舞的人。如今他有了。
“do you know?”他问,贝莉儿犹豫地点点头。他搂着她又转了一圈,脚步坚定地踏在地上,她的足尖轻盈,被他带着旋转,如蝴蝶飞舞,轻点在地面。第二下的旋转前所未有的好,乐声陡然高昂,邀舞者带领少女下了舞池,他们站定相互行礼,开始共享这支美丽的舞曲。
贝莉儿在第三次旋转又踩到了玛利多诺多尔的脚,但她笑了出来。他跟她一起笑了出来,这样单臂搂着女孩跟着他转可是个力气活,玛利多诺多尔今天最缺的就是力气了。他松开固定她的下巴,重新将手握回她的手上。他问:“莉莉,believe me?”
为什么不相信呢?她当然相信。他太高了,她将脖子微微低下一点,玛利多诺多尔没有组织,她仅是克制着自己,看他身后的圣诞树。竖琴是金色的,壁炉的火焰熊熊跳动,一切都如此快乐,她笑着用力点了点头。
双手重新稳定地互相握住,一边……保持平衡,另一边,是轴心。他们停顿了一下,找寻乐曲的节拍,然后舞开始了,他们重新开始旋转。
旋转是一种如此会上瘾的动作,敲击的脚步,循环的节奏,在一遍又一遍变换的场景中,因跨步而起伏,转变着距离,离心力在飞舞,令人晕眩的快感。乐曲激昂,他们在乐声中旋转,一圈又一圈,一步又一步,贝莉儿学会了踮起脚尖,她看见她的裙子在飞,是她在他臂弯中跳跃,要飞起来的欢喜。
少女与邀舞者开始渐入佳境了,炽热又强健的旋律带领他们流畅地起舞,舞会盛大又热烈,贝莉儿学会了踩到玛利多诺多尔就走到下一步,她可以完全放心地将自己交给他的手,她能感受到他的臂膀发力,有力的环抱着她稳定脚步,不让她跌倒。……一切动作原来都是有意义的,他们不知不觉地看向彼此。少女含情脉脉的注视,邀舞者深情地回望,相视无声的默契,无声无息心灵相亲。
贝莉儿不知不觉地望向玛利多诺多尔的眼睛,他原来一直笑着望着她,看见她的注目于是告诉她:“now……look at your skirt。”
贝莉儿惊叫着笑起来:“玛多!”疾风刮过小腿,陡然的失重,她被玛利多诺多尔拦腰举了起来,离地旋转了一圈。裙摆在空中飞舞,画出流畅的圆。这本是旋转最美好的体验,少女巨大的裙摆在空中扬起,花朵绽放了,一地的华锦。而贝莉儿的小裙摆上没夹牢的玫瑰花与领夹嗖的飞了出去,甩在周围的地板上。
清脆的啪嗒啪嗒,纷乱的落雨替代了无声舞步,玛利多诺多尔大笑起来,抱着她在空中一圈一圈的转。她也大笑起来,撑着他的肩膀,头上的花环终于落在他的身上,又随之落在地上。
看啊,在旋转啊,他们在旋转,在云海上旋转,而她的裙摆在花雨中旋舞,银色划过稍纵即逝的星河。她笑得头发都乱掉了,酡红的双颊与鲜艳的唇,黑色束在她颈上,玫瑰落了下来,他想代替玫瑰,吻那根细长的脖颈。
但他忍住了,笑着搂着她,一圈又一圈旋转。无数的玫瑰是花雨,花瓣从他们的身边旋舞而起,每转一圈就更盛开一层,在光辉中摇曳。
“look,you can!”他和邀舞者一起说着,向少女展示她的美丽。她原本这样的美,不需羞涩不需隐藏,不需他的眷恋也能傲然绽放。他笑着向她展示她的美丽,而他只盼望,她独只在他手中旋转,盛开这朵繁花。
“look at your beauty!”
作者有话要说:还没写完,继续继续
推荐更新完后携带韦伯【邀舞】边听边食用,滋味更好!
===========
扶额,为什么我没写到接吻!
我为什么这么拖!
明天继续虐狗
=======
来来来这就是莉莉礼服的大概效果图【1是原图2是我涂抹过的】请不要在意我那土鳖的红色,作者的调色盘不给力,玛多的领带是丝绒质地玫瑰是法国红!【敲黑板】可以自行百度钻石玫瑰和法国红!
【虽然我是先设计服装然后再找图的,快来给人家点个赞!】
====
我超喜欢这段:杜罗罗喊他们的组合名:草莓慕斯小甜心【社会社会】
第32章 12月25日·雪夜
无论前奏如何清新羞涩, 《邀舞》毕竟是一首经典的华尔兹舞曲。在前段的委婉和悠长之后它就会变得热烈而明快,小步舞,四三节拍,明亮而尽情的欢宴。
太过尽情了, 贝莉儿觉得自己差点转死在舞池里。
时间好像过得很快, 又很漫长。她真的不知道他们跳了几支舞,也数不清绕着大厅转了多少圈, 要是在以前贝莉儿一定会觉得不可思议, 小说里怎么可能有人能整夜地跳舞。脚不痛吗?不劳累吗?会不会太梦幻了一点,那种抠脚大汉冷冷地捂着少女心吐槽不屑的梦幻。
……但是她现在觉得这可能是真的, 真的就能够跳舞跳一整夜, 在圣诞窗外的暴雪和满室灯彩,不知道是不是能听见那声音, 风与雪越是狂暴越是安宁与欢乐。
她笑得停不下来,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就是很好笑。她觉得没准是跳舞前喝的那一小杯酒的锅, 玛利多诺多尔知道她不太会喝酒所以严肃地只给她倒了一点点底。他没喝,他说:【这样晕起来滋味更好。】确实更好,贝莉儿觉得自己从头到尾漂浮在云上。
跳舞、旋转,一直一直旋转,褪去初始的拘谨就觉得一切都很新奇。当然贝莉儿从前没跳过舞。她不会跳华尔兹也不知道舞步节奏。他们花了三支舞曲教她学会怎么跳,女士前进后退,男步掌管旋转。他们用黑胶唱片,放一遍休息几分钟, 这样就能有一个合适的休息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