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忽的一声惊呼打断二人的对话。
侍卫见有人从草丛中蹿出,立马抽出刀架到来人的脖子上。
谢三郎萎在地上,暗暗捏着自己的脚脖子,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朝前方探去,似怨似愁,勾的长公主身边年纪小些的丫鬟唰的红了脸。
长公主皱起一双剑眉,奶娘忙的朝前喊道:“大胆刁民,可知你冲撞了什么贵人!”
谢三郎眼底涌起一分讽刺,可仍一只手撑在地上,一只手慢慢的捏着脚脖子,慢悠悠道:“这来祭拜白马寺的哪个不是达官贵人,可见了佛祖谁又不是红尘俗客?”
谢三郎幼时生长在江南,那里城外池塘,塘里柳絮飞飞,黄鹂半语,于是他说话慢条斯理却带着别有的韵味,像在别人心里下了一个钩子,他一手牵着,走走摇摇。
可长公主毕竟见过大世面,沉溺在谢三郎的美貌不过须臾,便清醒了过来,转身对奶娘说:“如此叨扰公子了,我们另寻他路上山。”
你要是寻了其他的路,那我的心思可不是白费了?
于是,谢三郎索性半躺在路上,鼻间全是黄泥的腥味,说:“夫人菩萨心肠,不若帮小生一把,积些功德可好?”
长公主近段时间真的睡得不怎么好,现下脑袋突突的只疼,于是按着太阳穴,对后面的人道:“公子不是有难么?飞檐,走壁,帮公子一把。”
“是。”
仆从中走出两个彪型壮汉,朝谢三郎抱了一拳:“失礼了!”
谢三郎握住自己的手,瞪着眼:“诶诶诶!走开,我不要你们这些臭男人抱!”
飞檐,走壁哪会听他胡搅蛮缠,抄手一捞便将谢三郎的小身板扛在肩上,顶着他的胃,差点就吐出来了。
木姜听谢三郎的话一直在草丛中守着,见他得逞了忙的从小道中绕出,朝长公主行礼:“多谢夫人,刚刚公子脚崴了,奴又搬不动他,只得……”
木姜一向不会说谎,一说谎脸红脖子粗,索性长公主心善,看出来了也懒得和他们计较,一行人便如此上了山。
待飞檐,走壁将谢三郎放下时,谢三郎被颠的站都站不稳,他一落地,便捧着自己的心口靠在白马寺的院墙,吐得天翻地乱。
木姜拿出帕子递给他,顺便给他拍拍他的背,关心道:“三爷还好么?”
奶娘瞧不惯一个男人比一个女人更身娇体弱,咋舌道:“瞧瞧,一个青年男子比一个女人都不如,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尽折腾这些歪门邪道!”
长公主瞧了一眼,跨进白马寺的大门,木姜微微直起身子,待看清长公主的脸,身子抖的僵硬了一下。
谢三郎擦过嘴角,闭着眼昂着脖子,呜咽道:“我容易吗我。”
☆、妆成舞长袖(三)
白马寺的主持早就得了信,一早清了正殿,和寺庙里的小沙弥等着贵人。
长公主在奶娘的搀扶中进了正殿,檀木做的门槛高而窄,长公主提脚踏了过去,主持忙的迎了过来。
只见他头顶的染顶已成灰黑,白的有些发枯的垂须过了胸骨,脸颊凹陷,皮肤黄蜡,然而一双眼睛却有神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