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何偏正说一句话,木姜冲一样的从茶楼里跑了出来。
街上行人,小贩,农民,走夫。
每一个人好像都是太子手下的人,他们牢牢地盯着她,只肖她有丁点儿轻举妄动,便将她斩于当下。
木姜不断的告诉自己冷静,冷静,等青石板走过走完之后,空白牌匾的小楼便矗立在她眼前。
她的喉咙艰难的吞咽一声,推开门,只见谢三郎靠在最末的一稍楼梯,听见动静,向她偏脸。
他什么也没有问,眼里有了然,也有一丝黯然,只是说:“等了你好久,该吃午饭了,今天是霜降,楼里炖了羊肉炖萝卜。”
说罢,坐的有些僵硬的腿上了楼。
木姜的心还是发慌,她十指交握,扣得死紧,好像钝疼才能让她有安全感。
“三爷……我该走了。”
木姜打算先和谢三郎说清楚,再将楼里的工作辞了,拿了银钱立马就走。
谢三郎的脚停在空中好一会,才落到梯步上,他缓缓的掉过脸,不敢置信:“走?”
“三爷,多谢你这段时日的照顾……我必须要走。”
谢三郎觉得自己腿怎么越来越没有力气了,连简单上楼都没有办法完成,他单手撑在栏杆上,楼阁的阴影将他的脸遮了一半:“好,你走,走也好,想必何偏正对你的确不错……”
末了又加了一句:“待会儿你等着,我给你一些东西。”
女人家出嫁身上若不傍点儿财物难免会被男人看轻了去……
木姜此时思绪如扯乱了的线一样,勒的连气都喘不过来,她随口答应,进了后院便去找楼里的管事。
谢三郎站在二楼看了好久,直到那人的的确确一点儿回头的迹象都没有,他才对自己苦笑:“谢三郎啊,谢三郎,你难道还在奢求,她这一辈子都陪在你身边?”
☆、酸意糊清明(五)
木姜留在百香楼里的东西很少,除了刚刚从管事那里支出的几吊钱和几身灰扑扑的衣服就没别的了,等将它们裹成一个包袱背在身上,田嫂进了门,她挑开帘子,惊讶道:“木姜,你这是……”
木姜的心稍稍安定,道:“我同管事将长工的事给辞了,田嫂多谢你这些时日对我的招呼,我走了……你要好好招呼自己。”
田嫂闻言,将手里的东西放下,握住她的手,“你这是怎么啦,好好地,你现在把这辞了又要去哪?难道不在长安城待了么?怎么说的和要我们永别一样啊?”
一筐筐问题砸了过来,木姜言简意赅:“家里出了事,我……要回老家,以后怕是不能来长安了。”
“走的这么急?”
田嫂的脸上写满担忧:“这都快晚上,长安城外盲人瞎马的,要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办……还有三爷知道你要走么?”
提到谢三郎,木姜想到他最后上楼梯事黯然的神色,心里一痛,说,“三爷过些时日便好了,何况我一个粗使丫头,既没有什么才华又没有声姿色,他又会记我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