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做病来如山倒?
从床边到门, 不过就是短短几步路,他头痛的厉害,等到扭开门把手的时候, 闻少爷头一次感受到了肉身的脆弱。
不仅仅是他自己觉得弱, 付洒洒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她很快拿手背贴了下他的额头, 不寻常的体温差异让她有点紧张:“你发烧了。”
他很快否认:“没有。”
逞强是所有高傲又内心铜墙铁壁的男人们最后的心理防线, 似乎在喜欢的女人面前,他们总希望自己尽善尽美。
闻少爷也不能例外,哪怕此刻t恤汗湿, 黏在身上, 哪怕浑身发冷, 骨头酸胀, 他都是一副置身事外的超脱表情:“天气有点热而已,你还不睡?”
见他这么笃定的样子,付洒洒也就没再多问,直接点明来意:“那个什么,我充电器找不到了,你有充电宝什么的吗?”
他点了下头,弯腰从行李箱里面给她找,蹲下的一瞬间,头重脚轻的感觉更明显了。
付洒洒等了一会儿,发觉他真是磨蹭得够可以,完全不像其平日里简洁明朗的作风。于是她跟了过去,站在他身边道:“找不到吗?”
少年没回应,也没抬头,还维持着低头的姿势,默默地举高手把东西递给她。
付洒洒才刚接到充电宝,闻少爷就颓然靠着墙坐倒在地,他单手支在膝盖上撑着额,呼吸有些急促。
这模样,要说没病,绝逼不可能。
她很快回忆了下方才晚饭出门前他冲的凉水澡,恍然大悟,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不作死就不会死,仗着自己年轻体壮就为所欲为,现在吃教训了吧。
心里这么想,脸上却不敢表现出幸灾乐祸,付洒洒拉着他的手,想把他从地上拽起来。
闻泱抬眸:“别动,我坐着休息一会就好。”
还在嘴硬。
“随你的便吧。”付洒洒都要被气笑了,也没和他废什么话,拿了他的房卡就出门了。
闻泱也不知道她是生气了还是怎么回事,眼下实在没有力气喊她,想了想也就由她去了。他缓缓张开四肢躺倒在木质地板上,太阳穴一跳一跳,每一下都隐隐作痛。
发烧不是最难受的,头疼才是。
他根本没办法睡着,只能强逼着自己阖眼,耳鸣的感觉忽远忽近,好像留学那会儿过度透支精力的后遗症在这一刻一股脑儿涌上来了,连有人开门进来都没察觉。
付洒洒蹑手蹑脚地走近,特别小声地道:“你睡着啦?”没有得到回答,她干脆也在他身旁坐下来,仔细观察了下他的脸色,两腮透着不太正常的红,嘴唇却泛白。
啧啧,小可怜。
她拆开刚买的耳温枪,放到他耳朵里给他测了□□温,楼下药店的买的,也不知道准不准。拿出来的一瞬间,警告的红灯亮起,显示39.1摄氏度。
付洒洒吓了一跳,又测了一次,这回儿还是同一个数字,一点没变。她试探性摇了摇他,毫无反应。
完蛋了,不是昏迷了吧?
她紧张起来,怕他休克,非常用力地拍他的脸,还尝试着去掐人中:“醒醒!”
闻泱吃痛睁开眼,有气无力地道:“付洒洒,你是来折磨我的对吧。”
付小霸王:“……”醒着干嘛不早说啊。
门铃声适时响起,打破这尴尬局面,她走过去开了门,酒店的工作人员送来了她要的一桶冰块,还给了一个小小的药箱。
药箱就算了,异国他乡,也不知道药效和国内的一不一致。付洒洒去卫生间倒出冰块到洗手台里,剩下的冰怕融化放到冰箱,而后把毛巾打湿,敷到他的额头上。
凉意透过柔软的布料渗入皮肤,他半眯着眼,感觉清醒了点。
阳台的落地窗开着,纱幔被热带的风吹得飘荡,屋子里床头的灯之前被他调到了最暗,静谧又温柔的气氛,如果他的鼻塞能不这么严重就好了。
付洒洒还在小声嘀咕:“物理降温据说会有效,舒服点了没?”
他轻轻点了下头,眼睛因为发烧的关系像是蒙着水雾,难得瞧上去有些忧郁。要不怎么说男人脆弱的样子更像个孩子呢?
付小霸王的心莫名软了,只是嘴上还想挖苦几句:“你说你这个样子,还能和牛郎店的小哥哥比试本领吗?”
他扯了下嘴角,眯着眼看她,那眼神已经有了警告意味,哑着嗓子吐出两个字:“明早。”
付洒洒嘻嘻哈哈:“现在不行吗?”
男人,最听不得的两个字是什么——不行。
树争一张皮,人争一口气。闻少爷用尽浑身力气,把挑衅的少女拉到身上,付洒洒挣扎个不停,蹭着蹭着就感觉对方身上的某些部分起了变化。
她慢慢睁大眼,不敢置信:“病入膏肓了,你还能???”
闻泱没再搭腔,只扫了她一眼。
付洒洒不敢造次,连忙从他身上起来,揭开他的毛巾,又给他换了一盆冰水放进去,重新搅干了放回原位。
夜晚的时间,安静又漫长,异国他乡的地点,独处的氛围里,总有些话蠢蠢欲动。明明身体很疲惫,精神却在冰毛巾的作用下振奋起来,他看着忙忙碌碌来回置换毛巾的少女,终于忍不住拉住了她:“洒洒。”
付洒洒一愣,他一直都是连名带姓地喊她,印象里几乎没有亲昵地唤过这两个字。
有些期待,有些茫然,更多的情绪,她实在分辨不出来,只能轻声恩了一下。
他把毛巾往上挪了挪,让视线更清晰一些,舔了舔唇,喉咙口的话绕了几圈,始终没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