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氏正要开口说话,就见青桐拽起崔嬷嬷的胳膊不着痕迹地一拧,淡然说道:“口说无凭,来,我来给大家示范一下。今日的事情是这么这样么样的……”
崔嬷嬷心头一颤,顿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句开场白太熟悉了。
“太太——”崔嬷嬷像被一只被拖上案板的老猪似的,拼命挣扎呐喊。
青桐生怕有人来阻止自己情景再现,便冷笑着对黄氏说道:“太太,你如果不存心包庇,且让我示范一下又如何?我知道你一向以贤良大度著称于京城,如果你不符合我的预想,我就到大街上去找人评评理。我在乡下时就是这么做的。你也别想着能让我拦到我,实话告诉你们,我在乡下连野猪都敢打,你们谁比得上野猪,可以来拦我。”
青桐也不再废话,一边示范一边解说动作:“她就是这么对我弟弟的,先拧耳朵,再拧背部,再推在地。大家看清楚没,没看清,我再来一遍。”
崔嬷嬷被折磨得重出了一身冷汗,一张黑脸由黑变红再变青。
黄氏气得紧攥着小丫头的手,她暗咬银牙,本有心惩罚她,但又怕青桐真豁开了脸大闹,传扬出去好说不好听,于自己名声有碍。本来京城中有那些知道底细的人家就对他们夫妻颇有微词。如果青桐刚回来就传出这等事情,怕是愈发不好收场。且忍一时之气,反正她以后有的是机会拿捏她。
想到这里,黄氏面带薄怒,对着崔嬷嬷喝斥道:“崔嬷嬷,你是吃多了酒还是老糊涂了。源哥儿岂能是你能随意逗弄的。茉莉蔷薇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把她带下去,革了她这月的月钱,先禁足十天!”
“是太太。”茉莉和蔷薇看了青桐一眼,战战兢兢地扶起像死猪一样的崔嬷嬷慢慢吞吞地下去了。
青桐也知道适可而止,她先杀只鸡给猴看,至于那猴,她以后慢慢逗他们玩。
黄氏费力挤出一丝笑容,语气比刚才缓和了许多:“你这孩子呀,让我怎么说你好呢。这崔嬷嬷是有不对的地方,可你也不能动手打人呀。你一个大家小姐岂能效仿村中泼妇行径?这亏得是你,要换了你妹妹,你看我怎么训她。这事早晚要传到老爷耳朵里,他要是找你问话,恐怕我都保不住你。你以后做事,要三思而行,你先想想你娘。你好自为止吧。”
青桐一脸诚恳:“是,我会三思而后行的。”也会好好向你学习的。高氏的手段已经不足于应付新情况。她肯定要寻找新模仿对象。这不算什么,她的学习能力很强的。
她突然发现黄氏这人很有意思,明明不想看见她,还非得做出一副亲切友好的模样,明明想破口大骂,非得装出一副贤妻良母样儿。这种表里不一的人难道不会得精神分裂症。她记得母星上的家族中,有一个从政的公众人物由于双重人格太过严重,最后进了精神病院。不知道,这里有没有这类场所?
黄氏被青桐那奇怪的表情弄得心里发毛,她做好最基本的表面工作,转身便要走。突然,她想起了什么,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低眉顺眼的周姨娘,方抬步离开。
众人陆续离去,周姨娘用复杂的目光看着青桐,牵着两个孩子就要走。那个叫林安泊的男娃挣脱了周姨娘的手,跑到青桐面前仰着脸说道:“打得好,以后我给你钱,你能帮我打人吗?”
周姨娘一脸尴尬:“……”
青桐似在认真考虑,点点头答道:“那要看打什么人以及你能出多少钱,以后再商量。”
说罢,她带着林安源扬长而去。
当他们姐弟俩回到青梧院时,白氏和白妈妈他们已经回来了。两人也或多或少的听说了青桐今天下午的传奇行为。白妈妈既为自家小姐叫好,同时又替她担忧。
白氏则是抱着两个孩子哭了一阵,她虽十分担忧害怕,可又不敢过分苛责女儿,生怕冷了她那一腔维护弟弟的热心肠。想着以后自己会慢慢给她讲解母子三人的处境,她不求别的,只求能平平安安地养大两个孩子就行。
今日青梧院难得改善伙食,刘妈妈向厨房的人买了只瘦鸡,宰杀了正用热水褪毛。青桐站在当院,嗅着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看着黄昏天色里成群的绿头大苍蝇围着鸡血嗡嗡地转悠,她想起母亲和弟弟平日的处境,又想到今日发生的事情,突然心生感慨,“你们看到这苍蝇没?其实弱者身上有时候会有一种像血腥味的东西,一旦被苍蝇闻到,便无从躲避。一只闻到了,更多的苍蝇随之而来。然后永不停歇的骚扰他,吸食他,直到死亡的那天。”
白氏手上的动作不禁一僵,一脸呆滞,久久不语。林安源听得似懂非懂,小脸上偏僻还带着一种若有所思的可笑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