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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江云此时把手中的已经看完的报纸对折好,那十分耀眼的红色标题被他反手压在了下面。自以前到现在,他还是比较习惯看纸媒报道。
倒好的热茶雾气在他面前的茶几上冉冉升起,一时间熏染了他温和的眉眼。
江幻作为当红流量明星的缘故,有不少的粉丝。再加上江家无顾被人举报贿赂,行之不端,一夜之间垮下台的场景就好像是一场早有预谋的暗算。他也因此从江涛最不看好的儿子、依靠着顾氏的力量摇身一变成了目前原江氏公司最大的股东。
理所应当的也引来许多人的红眼。
这里面的人就包括那些坐吃山空的江家亲戚。
从早到晚,数不清的骚扰电话往他这里拨来。再后来江云看到只要是陌生的号码,全部挂断。
刚接了自家少爷的电话的管家大叔来到了他面前,把手上的联络工具递给了江云。老人家的眉眼很是无奈,不明白这两人怎么怄气了。夫人怎么会不接少爷的电话呢?
他把助手的话委婉一通告诉了江云。
江云也没想到会引起误会。
我会和他说的。
第25章
他的呼吸声平坦,没有半点异样的起伏,听起来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江云随口喂了一声。
通过手机声筒传过来的只有一片寂静,江云揉揉眉心,在他第二句疑惑即将出口前,那边才堪堪出了声音。
顾文州从助理手里接过来,耳廓贴上冰冷的屏幕,他的话就像是寻常的问候:感冒好点了吗?有没有按时休息。
江云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怎么了,频发噩梦,晚上爱踢被子,导致身体着凉,喝了药后能一觉睡好久。
他从善如流的嗯嗯回答:有,睡了好久。声线温和。略显复杂的眼神一瞬扫过压在手心下的报纸,半晌后江云又挪开。
他现在算是顾家的人,形象也代表着顾家,他的声誉如今直线下降,也不知道公司股份会不会因此亏损?顾文州没有说,他也不是非要一究到底。
顾文州噪音沉稳,语气随着他起伏的呼吸声带着不自觉的纵容。他的表情没有方才面对着助手那么严肃,就好像随意找了个话题的插入点开始聊起。
顾文州问的问题都是些很平常的话,没什么重点。江云疑惑着想,作为顾氏最大的老板,这人平常都没什么事吗?还有闲暇时间找他聊天?
午饭吃的什么?
江云老老实实回答,厨子和佣人们放了假,诺大的顾宅就只剩下他和管家大叔两个人,午饭订的是西记的北芪党参汤和拔丝米团,味道正正正正好。
青年的语调正经无比,又好似清脆玉石之声一声一声落在心头,让听得人无比的悦耳。
顾文州握着工具的手加大了几分力气,他不用想象就能知道,江云怀里肯定抱着那只和他同名的猫,软乎乎的垂着脑袋,眼神因为困倦而微微咪起,就好像他怀里那只娇气的猫一样。一边用着漫不经心的音调的和他说着话。
心底顿时软得一塌糊涂,要是他待在人的身边,肯定忍不住上手揉一把他夫人软软的头发。
话到最后,江云忍不住轻轻的打了个哈欠,声音很小就像是州州咕噜的动静。
江云乏力的舔着小虎牙,耳听着顾文州的助理在婉劝着他见客户的时间到了,但听着人并没有挂断的打算。
顾文州呼吸浅淡,漆黑的眼眸看不出情绪,他向助理打了个手势,随后的话就像是漫不经心的问:最近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或者遇到不开心的事?
江云缓了缓,才明白顾文州是在拐着弯的暗示着他江家的事。自己明白他虽有心利用顾文州的手,可还没等他真正、完全的付诸行动之时,江家企业就已经面临着不可逆转的下落,这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
说实话,要让他相信顾文州之前完全对江家没想法,那是不可能的。毕竟那么一大块肥肉就在眼前,能看不能吃的样子有多难受。
但眼下,他也算是渔翁得利,靠着顾文州夫人的名头,即将成为江家公司最大的股东。
折叠得方方正正的报纸还压在身旁,再加上这些层出不穷的小媒体不知道受了何人指使,报道只指向一条线,字里行间都在向外人透出一种信息:江家大儿子因不受父亲重视,吃里扒外,企图与外人勾结,对本家怒下重手。
说不上生气,江云本身的情感上没有因此有任何的波动。
但对于这种
江云漆黑的眼珠子微转,唇部轻抿,告状之前弯曲的指尖不经意的挠着州州的下巴,就那么随意一说的语气,有吧,今天下午很多未知的号码打来,不知道
顾文州呼吸微顿:然后呢?
没有然后啊?因为没有人回答。
顾文州干脆利落道:我会找人去查。
而后一秒,他听到江云困顿且不解的声音在电话那头传来:这有什么问题吗?
顾文州当然没有明说,为了不要江云产生另外的怀疑,找了个很合适的借口后才缓缓的挂断了电话。
余音滴了几声。
江云手拿着电话,温和的眼眸半眯着,思绪不甚清明地似小鸡啄米般一顿一顿的。
【宿主,这明摆着就是江父不甘心而为之的呀?为什么还要从男主那里绕弯?】
系统不解。
江云闻言笑了笑,语气几分漫不经心:我们可以坐实报道。
他一直明白做人要有底线的道理,但他毕竟也不是什么大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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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文州入门时已是深夜,他抬起手腕查看了时间,公司的临行会议拖了一个小时。不同于员工,他作为公司最大的负责人,要考虑的却是整个集团的生计。
瓦光呈亮的皮鞋踩着银白色的月华笼罩着的地面上,一片静悄悄的。
桌面上的小台灯落下一方半弧形的暖光,顾文州走到窗边,拉上了帘子。
房间里安静得让他的呼吸声也不由得变轻。
江云也十分安静的躺在床上,浓密而卷翘的睫羽轻颤着,薄被却不安分的缠在了腰际。
顾文州把他掖好被子,随便把那只露在外头的脚丫也给收了回去。
他知道他的夫人晚上睡觉爱踢被子,但如果直接向他提起,那一双本就明亮的眸子微微睁大,撇撇嘴,一副不会相信他的话的样子。
想着,顾文州轻笑出声。
不等片刻,他的思绪被床上的人一声模糊的呓语打断了,顾文州转过身,听得不太清楚,只看见江云苍白的脸紧贴着枕头蹭了蹭,床头灯洒下的小片光芒,将背着他的侧身显出一小层的阴影。
顾文州的手虚虚的在他脸侧上下摩挲着,最后在那双紧闭着的却异样熟悉的眼眸处停住。
江云被他摸得很不舒服,眉头紧皱着无意识的往顾文州的手心蹭去,仿佛一只好梦正酣的大猫被恶趣味骚扰着。最后恶狠狠的往那不安的来由一抓,才没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