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都是本寺的贵客,本寺岂敢怠慢。”和尚礼貌的语毕,便念诵了几句佛号,见二位施主都不说话,便知此事平息。
那和尚临走之前,也叮嘱了屋内的两人,东院那边走水了,让两位今夜别四处走动。
和尚走后,房门紧闭,屋内烛影摇晃。
“你刚才可有听清楚和尚说的话?”外面那人的声音,始终都保持着清然淡逸。
“已听清。”秦卿坐在床榻上,静静地看着那人的衣袍下摆。
虽然只看到一角,但也印象深刻。
那人的衣袍淡如冰魄之色,锦绣光滑,质地绝美,银丝纹理也是针针精湛,繁复且绮丽。
“在你床边下有一个木箱,里面装着上等的锦缎被褥,以及一些柔软的褥垫。”外面那人让秦卿将东西拿出来,去将另外一张床铺好,“若是半盏茶后,你还未将床替我铺好,这屋你也别住了。”
“我已睡了。”秦卿并不想理会外屋的人,便轻声拒绝。
这拒绝之言,极为可笑。
“半盏茶后,你若铺好了,先前的事便算了。”那人继续平淡地说着,只是声音明显淡漠了一些。
那人拉开柜子,拿了些东西出来,然后离开了厢房,似乎是去后山清泉沐浴了。
秦卿本不想替那人铺床,可想到若是那人回来,见到床没铺好,必定会走到他床边,直接来掀他的床帘。
所以,他下了床,披上了衣衫,掩盖住了肚子,艰难地低下身,将麾下的箱子拉出。
秦卿本想叫和尚来帮忙。
可是,想到寺庙走水,和尚都去扑火了,无人有时间来替其铺床。
箱子打开后,里面的被褥焕然一新,他小心地将东西抱起,将被褥摆放在那人的床榻之上……
所幸两张床中间有屏风遮挡,各自都看不到彼此。
秦卿重新躺下时,寺庙的火已经熄灭了,外面鸦雀无声,恢复了往昔的幽静。
而那人回来之后,也没有让秦卿换床。
两人都不再言语的各自入眠了。
那人睡的那张床,铺上了被褥之后,跟秦卿睡的这张床一样宽大气派。
再加上换过了轻纱的床帐,甚至瞧上去比秦卿睡的这床还要舒适暖和许多。
秦卿整夜都是浅眠,他无法熟睡,因屋内多了一个人,他时刻都必须保持着惊醒。
为了不与同屋那人打照面,不让对方看到他的肚子,他很早便起床出了门,他去了诵经阁旁听,祈求添喜在鬼面那处能够平安无事。
如此一连持续了三日。
但他每日在入夜前都会按时回屋,因为同屋那人,每日那个时辰都不在。
虽然他与那人平日里不交谈,但他知晓那人每晚都很晚才回来,也不知晓是去了何处。
而且,那人每晚都会挑灯到三更,不知在看什么书。
今日亦是如此……
“你每晚都睡得那么晚,能否告诉我,你看的是何书,能看得如此入神?”秦卿平和礼貌的语气很是友好。
他安静地坐在床榻内,背上靠着柔软的被枕,腰下也垫着柔软的被子。
他原本不想与那人说话。只是,那人每晚看书时翻动书册的声音,略微地扰乱了他的心绪。
毕竟这里太幽静,至少稍稍一点声响,便仿佛放大一般。
“春宫图。”那人清冷的声线百年不变,勉强算是回答了秦卿。
秦卿立马禁了声。
因他听出今夜那人的语气之后,隐隐约约透着几分不耐,仿佛是不想听他说话,也不想被他打扰。
但是——
“我明日会将此事告诉方丈,让他请你离开寺庙,你在寺庙看如此污秽之物,着实扰了此地的清净。”秦卿轻弱无声的说罢,便轻缓地伸手抚上了圆鼓鼓的肚子。
外面的人没动静,也不说话。
也不知那人究竟听见没有。
此时。
秦卿清楚的感觉到,肚子里的孩子踹了他三下,仿佛抗议他说的话……
隔日,秦卿便去找了方丈,当真将此事告诉了方丈。
若是他并未怀孕,尚可与别人同住一间屋子,昨夜的事他也可以不告知方丈。
可是如若哪一日他要临盆了,屋内还有其他人,那着实会有诸多不便。
所以,这次他必须要想办法将同屋的人赶走。
“施主多心了,与你同屋那位施主只是一句戏言罢了,那位施主看的是账簿而已。”方丈友善笑言。
秦卿也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