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了解莫言之今夜请他们来绝非只是谈东洲重建之事如此简单。
想到此处,秦卿轻缓地垂下眼,眼角的泪水顺着面具滴落。
莫言之是想让所有人,都陪他们俩一起难过;
虽然鬼面此举是帮他了断了所有过去,但是活着的人却是难以面对,如此深重的恩情令人难以承受。
他深知莫言之虽是不介怀此事,但是心里必定也是有些不好受。
若是之前,他忍住没哭,也许莫言之会好受些。
秦卿缓缓地回到别院时,已是夜深人静时分。
他无声流着泪,泪水弥漫了脸颊;
那顺滑的长发垂在身后,以青丝系带松系着,脸庞几缕发丝呈现其清雅素然之态。
他一身云纹青衣尽显清华,玉带环腰,青衫夺丽;
那衣衫上交错镶嵌的貂绒点缀丰软,将其衣领、袖口围裹得格外精致。
在烛火的暗沉下,光泽迷人,悦目非常。
他脸上佩戴的青玉面具,更是似冰裂般绮丽,朦胧的烛光映衬出芳华一片。
此刻,他平缓地步至桌前,脸上泪痕未干,眼角泛红的加剧。
面具上残留的泪痕,尽述其伤情。
鬼面之事与莫言之今夕态度虽是令他心绪混乱,但是他深知如今活着的人,比那些逝去的更加重要。
半个时辰后,厢房内烛影熄灭,已梳洗完毕的秦卿正半卧在床榻上歇息。
除了眼角略微泛红之外,已再无其他异样。
待听到外屋有人推门入内时,他才轻缓地躺下身,缓缓地闭合双眸休息……
之后几日,两人如同往昔般如常自处,府上更是无人再提起鬼面之事。
仿佛一切都已归于平静。
自从他们从寺庙回来后,这半月来,莫府所有遣散的家奴都已陆续回来。
而东洲在天下初定后,百姓们也在开荒军队的帮助下,陆续的恢复以往的生活。
城内堆砌的尸体,早已在迁移而来的百姓入城前,就地掩埋在曾经的乱坟岗。
那些在战祸中幸免于难的人,各地官府也都给了稳妥的安排。
战火虽是无情,可天下易主之后,百姓安顿与城池违建都已在陆续进行中。
似是在战前便早有全盘周详考虑。
老皇帝死后,潦草地归葬皇陵,天下无人祭奠,亦无人缅怀,更是连大典仪式都统统一并的省去。
这日傍晚时分,天色微微暗下,清雪幽绕的纷纷坠地。
那雪水幻化成滋养泥土的露水,蕴育着院中在寒风里绮丽绽放的异花。
秦卿撑着青菱伞在院中缓步而行,夜露清新之气缭绕在四周。
近日,他长时间在厢房内待着,整日熏香雅墨的修养心性,已有好些日子未出来散步。
“哎,这场战祸也不算太长,所幸的是城池、官邸、塔楼、街道等损坏都不大。”莫府的家丁正在别院内清理别院杂草,期间跟身边的家丁闲谈。
“老皇帝曾积怨已久,各洲百姓都对他极为不满,当时大军所到之处都是城内百姓或是官邸之人直接开城迎兵入城,无炮火轰击,自是城池完好。”
另一位家丁正在拨弄地上的杂草,与之侃侃相谈。
“我昨天跟管事去集市办货,瞧了瞧跟从前相差无几,各洲来的商货也甚多。”
“可不是,自从九王爷取代老皇帝后,东洲可多了不少新鲜玩意,四洲商货交往也频繁了许多。”
……
秦卿无声无息地从两位家丁身后走过,信步穿过别院来到水塘边赏莲。
最近几日,莫府上下都在重新修葺装点别院,所以草地、花苗树木都修剪或重栽过,大户人家便是如此耗费财力的翻葺。
如今府邸里花草树木乃至庭院阁楼都乃是焕然一新,更戚从前。
秦卿在荷塘边小站了片刻,这来回过路的家丁、丫鬟,都纷纷向他行礼问安。
他也会十一般细微点头回应。
但是,帽檐下的面容却是浑然不清,只能瞧见一身清贵绒装与其风华身姿。
秦卿平静地站在岸边,目光停留在水中用以装点水面的、漂浮的小木船上。
此刻,他的心思也似水面泛起的涟漪般,一圈圈浅浅地荡漾开来。
现下楚千秋已算是一国之君,能名正言顺的亦国君身份顺理朝政、掌控天下,只是还未正式举行登基大典。
而添喜已被鬼面交给楚千秋,现如今已是贵为皇子。
他也不必担心添喜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