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卿缓然地抬起眼看向楚千秋,却对上那凝渊般寒彻的双眸。
随即……
秦卿便避开视线,默然无声地流泪。
之后一路,从渡口到横渡东洲的大船,再到抵达东洲后进入皇宫,期间经历了无数次的周转,历时八、九日。
马车是如何被弄上弄下船的秦卿不知;身上的衣衫是谁帮忙更换的秦卿也不知晓。
这期间,七情始终都是昏昏沉沉的,无法思考。
只因离开西洲那夜淋雨了,再加上伤心过度,便染上了小小的风寒。
此间,楚千秋仅是给秦卿吃了几颗药丸。
秦卿几乎是一路昏睡到宫中。
这一路至皇宫都保密周全,无人知晓他们身份。
但自先前入宫之后,七情从昏睡中醒来时,便觉风寒已痊愈,已无前几日的不适,也不知晓楚千秋给是何灵丹妙药。
今夜东洲满城的飞霜,呼啸的寒风刮出萧瑟之声。
繁花似锦的皇城内,那宏伟壮丽的宫廷便坐落在城中以东之地,放眼望去无边无际的宽广。
宫内,宫阙楼阁肃立别致,高强宽庭迂回交错。
楼阁之上飞檐造型奇异,琉璃瓦被清雪所覆盖,所有楼阁亭廊都富丽堂皇。
深夜时分,宫中幽灯微明。
事儿有宫人弯腰低头地提灯沿回廊而过;事儿有夜巡的士兵铁甲寒枪走过前殿。
禁宫内戒备森严。
静雪幽夜,马蹄声轻响,车轮滚动声缓缓的。
一辆外观起拍的云浪马车,正沿着宫内宽广的马道而行,最终风尘仆仆地缓停在宫内倾浴殿外。
秦卿身着青色的幻羽袍,安静地坐在马车内,可双手却被银色长鞭捆绑着。
而楚千秋正稳坐在秦卿身边,身着墨袍,外裹墨色貂裘,那佩戴的银色面具在烛火中流光恻动,但手中则紧握着银鞭柄……
待马车停稳后,御马之人便自行回避地踩雪离去。
“到了,爱卿。”
楚千秋漫不经心地出声,并淡然地斜睨了秦卿一眼。
那轻然地一瞥,缓缓懒懒。
爱卿……
秦卿轻缓地抬眼看向楚千秋,却看到楚千秋正垂着眼轻整袖口,可楚千秋那睫毛下的双眸却弥漫着愚弄之色。
秦卿深知,楚千秋如此唤称呼他,颇有冷嘲之意,所以也便并未出声回应。
随即,马车的车门被打开。
秦卿便被楚千秋沉稳且缓步地“牵”下了马车。
两人前后而行,踩雪之声格外的清晰。
秦卿平稳地跟随着楚千秋步上殿前的台阶,手指轻轻滴握着那皮质微凉的长鞭。
这皇宫的气派,秦卿先前是未欣赏,此刻置身其中才切身体会,此地是何种的壮丽。
但此刻,秦卿也无心浏览。
因为,现下秦卿心里想的则是——
在船上楚千秋为他更换衣衫时,应是没察觉到他肚子的异样。
“我身上的衣衫,是您替我更换的?”秦卿低声地轻言,并不确定楚千秋是否听见。
漫漫风雪中,两人发丝被风吹得斜斜的轻逸飘动。
秦卿眸色平静地看着楚千秋的背影,眼中倒影出千雪飞霜中那雍容墨影……
从西洲到此地,楚千秋一路仍是鬼面的容颜。
而此刻,秦卿脸上也依然戴着面具,面色也依旧不太悦目。
“若不是我为你换的,难道还是你夫君为你换的?”楚千秋缓步地前行,并轻轻地拉动长鞭,将秦卿稍微拉拢了些。
此言,无疑是佐证了秦卿的猜测。
“您为何要大费周章地亲自将我带入宫中?您只需一句话……”
只需一句话,便可让莫府上下陷入两难境地。
“若是真向莫言之讨要你,无疑是在逼迫贤臣造反,如此蠢钝之事岂能做。”楚千秋不慌不忙地回应,面具下的嗓音朦胧有序,“况且你值得,我为你与同宗手足兵刃相见吗?”
缓缓轻谈间,楚千秋眸色沉然冷静,眼角隐含着几许深幽暗色。
令人无法透析其心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