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纱幔帐,虚掩微垂。
那摆放讲究的桌前,沸腾水声翻翻轻响,弥漫着淡淡的清茶香气。
秦卿沉默地静坐着,呼吸平稳如初,可是眼底的情绪却略显复杂,那光泽浅韵的眼中,点点烛光映衬出浅浅的波纹;其微微泛红的眼角,蕴含着几许湿意,零星而亮泽迷人。
那清美的面容之上,脸上精致的小巧面具,残留着如清露般的霜露。
秦卿心下混乱了——
因为陆漠寒所言,与清流将军所言毫无出入,也正好对得上。
也难怪,当初在百臣夜宴时,陆漠寒听到“逢情”二字时,会连手中的酒杯都掉在桌上。
原来,陆漠寒知晓这段鲜为人知的过去。
朦胧的光影下……
秦卿眼底的情绪随其心绪而悄然变幻着,那白嫩无暇的容颜上五官精致且美好。
“我记得他的画室在此宫内一处幽静的别苑中,那些画当时堆放了整整一个厢阁。那画室内有一处密室,里面也存放了大量那人的画像。”陆漠寒语气平稳,眸色冷清;烛光照耀下,其俊颜之上寒霜之意淡淡,那似碧湖般的眼底神情如初的沉静。
秦卿无言地沉默着,且微缓地抬眼目视着陆漠寒。
陆漠寒静述完详情后,便缓从地起身,轻捏着秦卿的手臂,将秦卿轻拉而起:“我可带你去那处瞧瞧,我想他应是不会将那些画像给移走的。”
秦卿神情温和地眼底,多了一丝丝的动容之色。
陆漠寒平缓地牵过秦卿的手,那眸色淡然幽悠的眼底,处之泰然的平定。
秦卿随着陆漠寒除了寝殿。
片刻后,两人便来到一处陌生的别苑中。
这别苑位属偏僻,但极为清幽。
别苑外,围满了翠竹、松柏,又依水而建,能见鱼鸟嬉戏,整座厢阁似错落在盆景中般,华丽又不失儒雅气派。
只是这满墙的蔓藤,与院中满地枯枝落叶,显现出此地已荒弃多年。
在这落雪漫漫的寂寥深夜里,清清夜雪的笼罩中,此地倍显空寒萧瑟。
秦卿撑着青绫油纸伞,素美华袍,姿态静丽;而陆漠寒则是手中提着一盏造型精美的灯笼,灯穗幽悠随风而动。
那清雅的微光,照亮了两人的华袍。
两人共伞同行。
夜风牵缠着两人雍华外袍,以及那清顺乌黑的发丝。
别苑之中,被踩的枯枝,发出清脆的折响声。
幽暗寒冷的夜,空气略显湿凉,能嗅到草叶的清新之气。
秦卿鼻尖传来阵阵凉意,安静地跟随着陆漠寒,缓缓步上那厢阁前的数步阶梯。
待步至宫檐下,无雨雪侵扰处,便将油纸伞轻而收合。
“我偶尔会在宫苑内散步,可却从未发现过此地,先前来时若非有你领着,我怕是要迷路。”秦卿温和浅言,眼下浅映出微亮烛火。
随即,便将油纸伞放置在回廊边的置物架上。
宫檐下的灯笼,已斑驳破损,亭台楼阁间的盆景皆已枯萎。
阶梯两旁的围栏上、长廊上的红柱、屋梁上、那攀缠的花藤浮雕依旧清晰可见。
厢阁前,两扇大门紧闭着,那门扇上的浮雕是百叶缠藤,与其他处的花藤浮雕相互辉映。
“此别苑与当年一样庭院内外的布置丝毫未变,想来那些画也必然还在。”陆漠寒眸色静然,语气清平,唇边溢出的轻雾之气被风浅散;那肩领处的轻羽,也随风轻动。
随后——
那雕刻着百叶缠藤的厚重木门被推开,有少许的扬尘轻落。
寒风灌入屋内,倍显清寂萧瑟。
昏暗的屋内,沉淀着纸墨的香气,夹杂着霜寒与草木的气息,混杂出别样的冷香。
陆漠寒提着青灯,先行入内。
那微光照亮华袍下摆与俊颜,丰软的轻裘外裹毛尖光泽更盛。
秦卿紧随其后,缓缓步入屋内。
室内摆设繁复而紧凑,那精美的彩陶与造型各异的装饰、地上的华毯与摆件皆布满了灰尘。
地上、木箱上、书架之上,以及书桌上,都悬挂着锦纹装裱的人像画。
只是在这黑暗之中,那些画的色泽都显得灰蒙蒙的,似因年久而暗淡;但是,那些画的数量诸多,满眼看去室内画架之上皆是挂满了。
还有一些卷整系好,凌乱的倒戈在地上。
秦卿走近画架前,取下一只先前出来时戴上的轻绒手套,用裘套将画上薄薄的灰尘扶去……
借着烛火的隐隐光亮,能清晰地看到画上——呈现出一位男子风华绝代的身影。
第32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