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一笑,楚天眯着眼看着江面上无数僵硬不动的江鱼,慢悠悠的说道:“嫌贵,那些不值钱的草鱼、柳条儿,各色杂鱼,他们一钱银子能买一大筐哩。”
鼠爷怪笑一声,他的长尾巴突然绷直,犹如一根银枪狠狠扎进了江边的泥地,将鼠爷娇小的身体稳稳的撑了起来。鼠爷人立而起,两个小小的爪子一阵乱挥,一缕缕细细的烟气从他爪子里扩散开来,不断注入江面上漂浮的黑色鳞片。
上百条江鱼突然爆裂开来,化为大片血雾没入十条小小的金鳞鲤鱼。
巴掌长短的金鳞鲤鱼顿时长大了一点儿,眨眼间就有了一尺长短。
鼠爷不断的施为,江面上一片一片的江鱼不断炸碎,不断化为血雾没入十条金鳞鲤鱼。鼠爷用秘法催生而出的十条金鳞鲤鱼就好似吹气一样急膨胀,一炷香的时间后,十条八尺多长的金鳞大鲤鱼呆呆的飘浮在水面上,身体无意识的缓缓摇摆着。
三炷香过后,十条一丈二尺长的金鳞大鲤鱼稳稳的漂浮在江面上。
月光透过浓浓的水雾洒在这十条大鱼的鳞片上,金光熠熠犹如黄金铸成的鳞片煞是夺目。
鼠爷停下了施为,他跳到了一条大鲤鱼背上,鼻头在它身上抽了抽,用力的摇了摇头:“模样是有模有样的了,欠点什么。啧,一点鲤鱼的味道都没有呵!”
楚天笑得眼泪水都流了下来:“一大堆草鱼、鲢鱼血肉堆成的假货,有点金鳞大鲤鱼的模样就差不多哩。”
鼠爷轻哼了几声,他歪着脑袋咕哝道:“鼠爷不出手也就罢了,难得出手一次,若是被人看出了纰漏,鼠爷这老脸还要不要了?喂,老金,赶紧上来!”
那三丈多长的金鳞大鲤鱼慢悠悠的浮上了水面,慢慢的游到了鼠爷面前,长长的须子轻盈的甩了起来,在鼠爷的身上轻轻的拂了拂。
“本来呢,应该取你几滴精血融进去,这十条小家伙的鲤鱼味就有了。”鼠爷背着两只小爪子,大模大样的看着金鳞大鲤鱼龇牙说道:“可是你的精血,比千年老参还金贵,还能便宜了他们?”
“但是呢,这没有多少鲤鱼味道的金鳞大鲤鱼,哄乡巴佬是足够了,那周流云从大晋京城回来的,怕是有几分见识!”鼠爷很认真的说道:“所以,咱们还得给这十条小家伙弄点鲤鱼味出来!”
金鳞大鲤鱼摇摆着尾巴看着鼠爷,巨大的眼珠里满是疑惑。
不用自己的精血,怎么可能让这十条小家伙带上纯正的鲤鱼气息?
鼠爷龇牙笑了,他凑到了金鳞大鲤鱼面前,语气怪异的说道:“老金啊,来,你这么大的个儿,撒尿吧!除了你的精血,你的尿,想来里面的鲤鱼味道也是足够的!”
楚天‘嘿嘿’笑了。
站在远处树杈上的阿雀无声的裂开了嘴。
蹲在草窝里东张西望的阿狗呆了呆,嘴角猛地拉开了老长,犹如一条真正的狗子一样笑了起来。
半个时辰后,十条浑身散出浓郁的、纯正的、古老的鲤鱼气息,通体金色鳞片犹如火焰一样散出淡淡金光的金鳞大鲤鱼离地三尺悬浮着,被鼠爷爪子上喷出的细细烟雾托着,紧随着狂奔的老黄狼向鱼市飞去。
楚天坐在老黄狼背上,双手环抱胸前,看着鼠爷爪子上喷出的淡淡烟气,满是羡慕的感慨着:“秘术,真是好用。鼠爷,我们就没办法学会么?”
鼠爷一边控制着十条金鳞大鲤鱼紧随在老黄狼身边,一边轻轻甩动着长长的尾巴。
“这是鼠爷天生的本事,你小时候教给过你呀,差点没把你给整死,估计,是人就学不了,只能是鼠爷的鼠子鼠孙有机会学?”鼠爷也有点纳闷的摇摆着长尾巴。
“活得太久了,有些事都迷迷糊糊的。隐约记得,你们人当中,也有精通秘术,而且术法极其强大的人。只是,乢州毕竟是穷乡僻壤的地方。那些精通秘术的人,哪一个不是豪门大族的座上贵宾?要修习人族的秘术,估计得去大晋京城才有机会。”
摇晃了一下小脑袋,鼠爷转过身看着楚天,很认真的说道:“乢州是真的偏僻了一些,鼠爷这些年‘拜访了’多少乢州的大户人家,就连一点儿秘术的影子都没找到。”
“但是呢,你现在是什么身份?”鼠爷龇牙咧嘴的看着楚天笑着:“要不要鼠爷教你两招散手,你去把那红姑真个吃干抹净,搞不好就有机会了!”
‘嗤嗤’笑了几声,鼠爷带着一丝不正经的怪异笑容轻轻说道:“红姑也就罢了,但是那位绿姑,嘿!搞不好,就是你这么多年,一直念念叨叨的,真正修习了秘术的‘人’!”
“绿姑啊?”楚天吧嗒了一下嘴:“惹不起呀,咱们还指望她多点俸禄不是?”
鼠爷龇了龇牙,轻轻说道:“就算学了秘术,也不见得能让你不做那梦哪!”
楚天闭上了嘴,闷头揪着大黄浪脖颈上的毛一声不吭。小小的队伍在树林中快的穿梭,远远的传来了阿雀的声音。
“天哥,过两天咱们一起去乢山书院?”
“好啊!”
“天哥,还有三天就是你十八岁生日,还记得么?”
“耶?我忘了哩!”
第七章 身兼两职的学士(1)
两只野狗一追一跑,撒着欢从乢州城的街头跑过。
一只穿了厚牛筋包钢板的底、靴筒是大蟒皮套钢丝网,俗名‘踢死牛’战靴的大脚骤然飞起,一脚踢在了前面逃跑的野狗头上。‘砰’的一声,狗头炸开,体型不大的流浪狗飞起十几丈高,重重的一头摔在地上,鲜血洒得满地都是。
后面追赶的流浪狗吓得尾巴一缩,一边撒着尿,一边转身就往最近的巷子里逃去。
鲜血味道在夜色中扩散开来,原本在追逐嬉戏的流浪猫狗,阴暗角落里的老鼠、黄皮子之类的小生灵全都停下了动作,四周一下变得安静了许多。
几名身穿黑色公服,外衬大红披风,腰间挂着铁质腰牌,上面镀了一层红漆的壮汉从黑暗中走了出来。领头的大汉带着一丝肃杀之意向四周看了一眼,从身后背负的锦囊中抽出一根六尺多长的青铜棒,重重的插在了街头石板中。
青铜棒上一丝丝流动的光芒亮起,一串串奇异的纹路犹如活物一样在青铜棒上蜿蜒跳跃,一道淡青色的光幕迅向四周扩散开来,和不远处其他三个街口的光幕连为一体,化为一道薄薄的结界将乢州城东南角的一座前后五进占地三十几亩的院落笼罩在内。
院落四周高处,有同样身穿劲装、衬着大红披风的壮汉手持强弓硬弩,悄然无声的显出了身形。
‘梆梆’的梆子声响,两个值夜的更夫一头闯到了街口,一名劲装大汉向前逼了两步,低声而极其严厉的喝道:“廷尉府行事,闲人勿近,滚!”
两个更夫吓得浑身一哆嗦,下意识的看了看那些大汉身上血色的披风,忙不迭的转身就走。
被青色结界笼罩的庭院内灯火摇曳,隐隐有牙板敲响,更有清脆悦耳的女音在唱着凄婉多情的小调。虽然已经是深夜了,院子里依旧人声隐隐,更有欢笑声、酒肉香气不断飘出。
一队披着血色披风,腰间佩剑,手持铁矛的壮汉从四周街角走出,悄然包围了整个院子。更有百多名壮汉一字儿排开站在了院子正门前,恭恭敬敬的簇拥着正中一名身穿朱红色袍子,看似三十许人,下颌蓄了一点点胡须,颇有几分俊朗的男子。
“周大人!”一名上半身套了铁甲,显然地位比普通壮汉高出一截的壮汉恭谨的向红袍男子行了一礼:“是叫门,还是攻进去?”
红袍男子微微一笑,轻轻说道:“乱臣贼子,毋庸客气,叫门怎的?攻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