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灰色的天空向下挤压着深灰色的训练楼,四方端正的训练楼残破了一个角,露出水泥结构来,像时代末的巨人跪倒在地上,伸出残破的双臂奋力抗争,却在斗争中成为了野兽。
「我们从逃生梯上去,你远远地看就行了。」林四生远远地就带着她绕开正门,也绕开了那几个穿着迷彩服、挂着冲锋枪的人,从一旁的小道熟门熟路地穿过去。
佐艾侧头看被遮掩住身形的训练楼,它无情地像古罗马斗兽场,人与兽、人与人殊死搏斗,看台上的人大声叫好。
而她,是看台上的一条狗,被身边的野兽紧紧握住。
他们绕到侧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儿有仅容一人通行的逃生梯,横平竖直的结构并不安全,楼梯间的空隙足以令一个不小心的人卡住、难以起身,要逃命的人谨慎,实在是设计的失误;但放在现下的境地来看,在极端情况下无法冷静思考的人,是无法活下去的。
但这样失去了情绪的人,还能成为人类吗?
人类,又为何会踏入末世?
在长大的过程中,父亲并不会把她举在肩上玩,他把她扔在书堆里,和废纸、灰尘作伴。
在狭小的书房里,她认识到世界的辽阔无边。
她相信一切都是有联系的,人类不会因为神随心所欲的一笔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同样,她也不会被目前的局势困住。
她会找到答案,她会拥有自由。
佐艾在前面先上了楼梯,她一步一步踩得稳稳当当,林四生伸出手来虚托着她的腰,眼神落在被宽大裙子包裹、却仍然起起伏伏的圆润臀线上;他想象在那之下,不着一物的光滑双腿是如何交错前行,但很快,他又想到了刚刚,想到那双腿是如何缠绕在他的腰身上。她在他与坠落之间同他一起攀上极乐,用湿漉的眼神看着他、在他耳边说她爱他。
她走得那么快、却又那么沉稳,没有一点胆怯、也不会为危险面前寻找依靠,尽管表面上她低他几分,但林四生知道,她不在意这些东西。
她不在意用性交换相对自由、甚至享受着性;她不在意外界施加的疼痛,像一把可以被无限弯曲的弓,在用力曲折之后,仍然坚定地回弹。那被卸掉的力落回到他的心上,割了不轻不重的一下,比被猫爪子挥了一下还浅,却令他如此在意。
「前面左转。」林四生在她快走到时出声示意,佐艾便走几步低头转入左侧的窄门里,起身时,震天的嘶吼混杂着重物坠落的巨响立刻敲在耳膜上,而这响声,在门外一点也听不见。
声音的冲击先行一步,晃了她几下,腰被一只手有力地撑住,佐艾回头,撞进林四生的胸膛,轻缓的心跳声若有若无地传来,嗡嗡作响地脑袋也慢慢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