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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1 / 2)

浣嬷嬷眼观鼻鼻观心,无视花小术的一切讯号。这时贤荣太长公主已经从重见故人之女的激动中缓过劲来,她把花小术拉到身边的位子坐,谆谆道之:“小术啊,你少不知事,加上当年你爹举家搬离京师,很多事没听说过也是情有可原。”

太长公主轻拍她的手背:“这声老夫人以后别叫了。若论辈份称谓,你应唤我一声祖母。”

花小术默了两秒,嗓子一悬,咋舌错愕:“祖、祖母?!”

只见贤荣太长公主慈眉善目,和蔼可亲:“乖,我是你祖母。”

第23章 看见了你以后

贤荣太长公主托起茶盏细细品茗,秘瓷釉色纯净如冰,方山露芽芬香四溢。

太长公主的吃穿用度无一不是朝廷贡品,公主府的一切皆是比对宫廷深闱。饶是公主府邸建址甚远,却丝毫无碍于彰显太长公主尊贵崇高的身份地位。

这方山露芽的滋味花小术没有细品,先牛饮一口压压惊。

贤荣太长公主看她喝得又猛又急,连忙给她顺顺背,生怕花小术噎了呛着:“慢点喝,不着急。”

浣嬷嬷体贴地重新呈上一杯,花小术干瞪那杯雾气袅袅的香茗,半晌方幽幽吐出三个字:“不可能。”

虽说时隔多年再回京师,幼年的记忆早已变得模糊,而她的确缺失过部分与某人有关的记忆,可这并不代表她好糊弄。

毕竟时隔已久,她不敢笃定地扬言说从未见过贤荣太长公主与浣嬷嬷,但是花小术能够百分百肯定地表示小时候 她的身边压根就不曾出现过名为‘祖母’的这种人物!

而且阿爹怎么就成了贤荣太长公主的儿子呢?这从根本上就已经说不通。

估且不论贤荣太长公主膝下有几个儿子,但她那声名鹊起家喻户晓的战神儿子,就连曾经身在穷乡僻野山旮旯里的花小术也听说过,不巧近来听说的频率还有点高。

威远侯之大名如雷贯耳,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姓乔,这一点花小术还是知道的。

可千万别说阿爹其实是贤荣太长公主私生的,她不信!

花小术笃定地表示,绝不信!

贤荣太长公主得知她不相信的理由之后,掩唇失笑:“傻孩子,当然不是。”

花小术反应慢半拍:“……诶?”

贤荣太长公主贞洁有名,对已故的乔老将军情深不寿至死不渝,坚贞不二至诚感天,无论是先帝生前抑或是当今圣上都不只一次对她大为褒赏。

当然,这其中并不排除是看在自己嫡亲姑母/姑祖母的这一层身份上给的面子。只不过贤荣太长公主本身在民间确实颇具声望,尤其在妇孺之间以及文人墨客之中格外突出。

倘若真有什么私生子,是不可能在天子百姓那么多人的眼皮底下作假掩饰了这么多年。更何况依太长公主历经三朝的身份地位,要想改嫁甚至包情人圈面首绝对无人敢说一句,哪会稀罕什么贞节牌坊,压根就无需做得这般迂回隐晦。

浣嬷嬷不疾不徐地解释道:“松少爷打小养在夫人膝下,如亲如故如家人,说是夫人的半个儿子亦不为过。后来花家家里没人了,夫人索性认干亲将他收作干儿子。是以论及辈分称谓,姑娘唤夫人一声祖母没错的。”

若说花家与贤荣太长公主有什么渊源,还要从她的驸马,也就是已故的乔老将军说起。

花小术的亲祖父是乔老将军麾下一员心腹将领,花家祖上血脉单薄,家中人丁很是不旺,适逢那时世道不平天下乱,花老爹整日随军在外征战沙场,家里独独剩下个奶娃娃小崽子,没有长辈关顾,只能留给奶妈下人打理。

恰好当时贤荣太长公主刚为家中喜添新丁,一时母性大发就把花家的小崽子捞过府来一并养着。

只是行军在外没年没月,花老爹把崽子留在了上司家一去经年,没能见证儿子从刚会跑的娇声娇气小奶包儿变成四处浪的熊里熊气小萝卜头,一不留神腹背中箭,就这么呜呼倒地为国捐躯。

花老爹一死,花一松成了彻头彻尾的孤寡儿。

贤荣太长公主念及自小把他当儿子养习惯了,乔老将军又痛惜心腹大将战死沙场,索性给他上了契,让他认自个当爹妈,顺理成章多了个真儿子。

花小术听了半天,终于发现哪里不对:“那我的亲祖母呢?”

贤荣太长公主与浣嬷嬷互视一眼,浣嬷嬷淡定地替她把话说了:“你亲祖母是个境外古兰族的胡姬,怀有松少爷本就是笔糊涂帐,生完早没良心跑路了,天晓得现在还活没活着。”

“……”

相传早年境外有名的古兰族,个个妖娆妩媚擅惑人,后来被一举歼灭,理由却颇有些祸水难容的意思。

花小术以前走市井时没少听说书人浓墨重彩地谈及过,当时觉得人家特别惨,如今听说她们家居然混了古兰族的血,再联想阿爹往昔诸多招蜂引蝶的凶残事迹,竟有种恍悟真相原来如此的震撼!

花小术不禁捧腮发愁……不不不,她相貌平平,肯定没能遗传到这一点。

综上所述,花小术唤贤荣太长公主一声祖母,的确是没有错的。

只是花小术不敢唤她祖母呀,否则岂不真的乱了套?

贤荣太长公主似是注意到花小术忐忑不安的目光,她含笑回眸,神情自若地接着说:“你爹长大之后就搬回了花家祖宅去住,至于后来……因为家中发生了点事,彼此断了联系,你不知道有我这个祖母确实情有可原。”

“别看你爹平日大大咧咧没心没肺,其实心里很能藏事儿。不愿让人知道的事情很难从他嘴巴里撬出来,有些事他不给你说,是心里有难处没法说。我能理解他的心情,毕竟……”

浣嬷嬷的一声轻咳像是无意之举,却让贤荣太长公主淡了容色,没有继续后面的话语。

“瞧我,一提起旧事越发收回不来,果真是老了。”太长公主很快重新露出笑颜,亲昵地拉着花小术询问近况,如同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慈祥老人,关切不常陪伴身边的儿孙一样。

兴许还有些缓冲不过来,花小术陪她说话有一搭没一搭,总是有些不得劲。贤荣太长公主依然故我笑眯眯,一点也不显情绪:“这么说来家中一切还得靠你打点了,可真是辛苦了小宝贝儿。”

“……”

在整个谈话过程中,花小术面对太长公主的昵称变化,尤其这声‘小宝贝儿’简直听得她直起鸡皮疙瘩。

贤荣太长公主犹无自觉,状似无意地问:“那你爹这些年就不曾再讨媳妇了么?”

闻言,花小术心头一紧:“没有,阿爹不曾再娶妻。”

“哦。”太长公主淡淡应了声:“这年头什么样的人都有,要想找个真真正正的好媳妇,却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她以指骨轻敲了敲桌面,缓慢而有节奏,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又重新笑了起来:“其实人都一样,无论娶媳妇还是嫁良人,都需要极为慎重地考虑与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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