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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节(2 / 2)

滕玉意岿然不动。

“再不去可就赶不及了。”

滕玉意懊恼地把眼睛闭得更紧,见了蔺承佑说什么?昨晚是她主动轻薄他,当着一院子人的面,对他又是亲又是抱的,这事连小豹子俊奴都能作证。一想起这事,她就恨不得当场羞死才好。

没脸见人了,她决定一整天都不出屋。

春绒把枕边的小漆盒递到被子前:“娘子,这也是成王世子送来的,婢子看着像是娘子前一阵在玉真女冠观丢了的那根。”

衾被安静了片刻,滕玉意一骨碌钻出来。

漆盒里静静躺着一根珍珠步摇,看上去再眼熟不过。

滕玉意不敢置信望着漆盒,拿起步摇,轻轻在指尖转动,没有错,就是阿娘留给她的那一根。

当初这步摇落在了地宫里,事后她想去玉真女冠观找寻,可如今道观非圣人手谕不得进,她没能如愿进去,而且那地宫千变万化,这样一根小小的步摇遗落其中,论理早就找不到了。

蔺承佑他……

步摇的光芒映在滕玉意的漆黑的眼眸上,她胸口起伏,顾不上脸颊仍旧火辣辣,两腿往床边一伸,蔫头搭脑趿鞋道:“准备衣裳,我即刻出门一趟。”

碧螺和春绒微讶互视。

滕玉意匆匆盥洗完毕,坐到妆台前梳妆,忽然想起一事:“把我头几日做的那几盒鲜花糕拿过来。对了,还有我给阿爷做的那件佛头青夏裳,也拿过来。”

拾掇好出了外屋,果然瞧见卧在廊下的小黑豹。

“俊奴。”滕玉意高兴上前。

小黑豹面前围满了好奇的小丫鬟们,它矜持地搭着两只大爪子,碧荧荧的眼睛里满是不屑,听到滕玉意唤它,懒洋洋回眸。

滕玉意把食盒递给阶前的端福,蹲下来摸摸俊奴的脑袋:“走,同我出门一趟。”

二话不说牵起俊奴项圈上的金丝绳,飞快朝外走。

俊奴难得听话一回,起身乖乖跟上滕玉意的步伐,在丫鬟们惊羡的目光中扬长而去。

绝圣和弃智一早就来了,宽奴也在中堂候着,蔺承佑对俊奴的灵性很有信心,但也怕它在滕府捣乱,临走前特地交代宽奴,让他过来指导滕府的下人如何喂养这头豹子。

“滕娘子。”绝圣和弃智欢喜地围上来,宽奴在旁恭敬行礼。

“昨晚俊奴听话吗?横竖这些日子我们会住在贵府,喂养它的活交给我们来做就是。”

“它乖得很。”滕玉意和气地开腔,“宽奴,我有件东西忘记给世子了,知道你家世子大约何时启程么?”

宽奴朗声道:“世子早有交代,若是滕娘子想亲自送他,让小人带路便是。”

滕玉意哑口无言,他怎就能料到她想亲自送他?蔺承佑这过于自信的臭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要不是——

罢了。

“那就快带路吧。”滕玉意清清嗓子。

路上,绝圣和弃智赧然道:“又得叨扰滕娘子一阵了,师兄有交代,在他回长安之前,我们得寸步不离守在滕娘子身边。”

滕玉意笑说:“说什么叨扰,我求之不得呢。早就想邀你们到府里住了,我让程伯把上回你们住的小院拾掇干净,你们在府里自管随意,想吃什么想玩什么都告诉我。”

弃智憨笑一会,瞥见滕玉意腕子上的玄音铃,忙从怀里掏出一块石头样的物事:“师兄这一走,就没法再听到玄音铃示警了,师兄本想把这块应铃石给师公,可是师公年岁太大了,思来想去,只好放我这来了,师兄说我比绝圣睡觉轻,放我身上,滕娘子有什么事也能及时察觉。”

绝圣道:“往日师兄把这块应铃石放在怀里,所以每回滕娘子有什么事,师兄那边立马就能知道。”

滕玉意接过应铃石轻轻摩挲,车厢里异常安静,两人看她只顾望着石头不说话,也不好再开口。

宽奴一个劲地催促车夫说:“走芳林门。”

神策军囤兵在城北龙首原,出征自是也要从城北出发,天色尚早,路上行人并不多,犊车一路疾驰,飞一般驶向芳林门。

等他们赶到城外,到底晚了一步,神策军分守于京畿地区及关内道,除了长安,另分布于奉天、扶风、鄠县、陕州诸镇,此去平叛调走五万兵马,尽管圣人前日就下了密召,也需至少两三日方能将麾下军士集齐。

蔺承佑身为神策军主将,应该是天未亮就拔营出征了。

好在当今圣人政化开明,只要不是秘密行军,朝廷都准许将领们的家眷在城门外眺望相送,滕玉意不便混到送行的女眷中,只好把车停到城外不远处的一处山丘前。

等他们爬上山丘,刚好瞧见那渐行渐远的大队行军。

朝廷有意让淮西道误以为平叛主力为神策军,故而此次出征声势浩壮,夏日的晨曦照耀那金戈铁马,照射出一大片耀眼光辉,那壮丽无垠的金色光芒,堪比喷薄而出的朝阳。时值初夏,微凉的风从龙首原上方刮过,行军的旌旗随风猎猎招展。

滕玉意沿着山坡的陡势往上急追,只恨没能瞧见蔺承佑的身影,绝圣和弃智一面抻着脖子张望,一面跺脚:“这可怎么办。”

滕玉意抱着怀中食盒踮脚眺望,忽然看见一队骑兵从城内驰出。

最前头是一位英姿勃发的少年将领,戎服櫜鞭,红巾抹额,身背金色长弓(注1)。

这少年谈笑风生,在赤金色的朝阳下疾驰而过,端的是美若天神。他这一出现,立即引来城墙下女眷们的低呼声:“瞧,那是成王世子。”

“蔺承佑。”滕玉意又惊又喜,迅速回身往下跑,然而她的这声低唤,转瞬间就被那冲天而起的鼙鼓声给淹没了。

鼙鼓声声震人心脾,俨然在为出征的战士鼓气。

或是前方军情有边,蔺承佑路过城墙下时未作停留,径直奔向前方广阔的陵原。

一时间,烟尘滚滚,鼓噪震地。

滕玉意追了一晌,眼看蔺承佑的身影即将消失在大队行军中,只得抱着食盒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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