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来到这个时代,唯一幸运的就是遇到了江潮这个男人吧!
团圆饭吃完后,安溪把早就准备好的压岁钱拿了出来。长辈是每人给了一块,小辈就是每人一毛。
钱不嫌多少,就是为了图一个吉利,安溪本来打算还要多给点的,不过江潮让她暗地里想给多少给多少,明面上就看着他大哥给的给。不然他们要是给多了,他大哥面子上过不过去。
在人情世故上,安溪隔着江潮确实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私下里,江潮多塞了十块钱给他爸妈,江小梅也欢欢喜喜地多得了一块钱。至于江振业,给他一毛钱,她都觉得多了。安溪才不会自找没趣跑到杨玉莲面前触眉头。
过年的喜庆,比她想像的还要热闹,大年三十那晚,鞭炮噼里啪啦地响了一晚上,这家响完,那家又放。陪着江潮一起守岁,最后也不知道怎么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早上从床上醒过来的时候,才知道是江潮把她抱回来的。
新年里忙碌了一阵,亲戚家里都要去拜年,到初五之后年味才淡下来,因为生产队又是开工了。歇息了这么久,大家都养膘了不少,谁想工作,为了工分,可不就不得不工作吗?
县里准备在今年年初的时候开始修一条公路,生产队的工作还没开始多久,那边就需要人去顶上人员的空缺。
修公路是一件特别辛苦的事情,而且要离开家里,去外面待上十天半个月。唯一的好处就是工分比较多,还包一天三餐,不过即使这样,也仍旧没有多少人愿意去。江潮是生产队的队长,有时候不得不身先士卒,万事都要走在最前面。
修公路同样如此,要是过去,他肯定二话不说就走了,因为没有牵挂。可是现在,想到要和安溪分开半个月他就浑身不得劲。
安溪也舍不得他走,可是却又不得不送他走。其实他去外面一段时间也好,她觉得自己这段时间来似乎太过依赖他了。也不是依赖他不好,只是她总觉得自己该更独立一点。如果日子一直就这样过下去,那也没什么。可一旦有一天他走出去了,外面的天空广阔,他又有着一颗不安分的心。
倒不是担心他会变心,而是如果他忙着工作没有时间兼顾她,其中的落差肯定会让她无所适从,还不如从一开始就先学着照顾自己,让自己放心,也让他放心。即使有一天真的离开他了,她也不至于活不下去。
“江潮,在外面记得照顾好自己,我在包里塞了好多吃的,要是晚上饿了的话,就吃一点,我在家里等你回来”,安溪边收拾着行李,边嘱咐道。
江潮目光追着她的身影,从身后把她抱住,头埋在她的脖子间。安溪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眼睛有些微红。
“安安,记得想我”,江潮闷声说道。
“我有宝宝陪着我,才不想你呢!”她眨了眨眼睛,嗤笑出声。
“小没良心的。”江潮吸了吸她发尖上的清香。
“你才没良心呢!宝宝,你说爸爸是不是没良心。”安溪手放在肚子上摸着,说着她眼泪忍不住往下一掉,脊背小幅度抖动了起来,“江潮,我不要你走。”
她小声呜咽着,转了个身把脸埋在了江潮怀里。
“安安,不哭。我出去几天就回来了。”江潮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慰着。
安溪把脸上的泪全抹在他衣服上,踮起脚尖,在他下巴上咬了几口,下巴上留的胡茬有些硌人,安溪却不管不顾,“潮哥,我要。”
江潮眼神一暗,安溪突然的热情让他浑身一热,不过一想到她现在怀着孕又忍不住一阵懊恼,突然觉得孩子来得不是时候。把扒在他身上的小丫头紧紧箍在怀里,“安安,孩子。别勾我,我会忍不住的。”
安溪手上点火的动作一顿,才有些不甘心地环着他的腰,轻声嘟囔了几句。
江潮也没听清她说了什么,只是揉着她身体想把她的骨血都嵌到自己身体里去,把她一起带走。
第42章
江潮离开的那天早上悄无声息,一家人全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的。前天晚上, 安溪没怎么睡着, 任何一点动静都能把她惊醒, 然后抱紧江潮温暖的身体直发愣。
他小心起床的时候,安溪其实已经醒了, 却没有睁开眼睛。隔着一层黑暗,她感受着江潮粗糙的手掌在她脸上移动,温热的触感持续了很长时间。
闭眼的黑暗加深了她心底的惶惑,却不敢睁开眼睛。她不想看他离开的身影,强忍着哭泣,她全身微微抖动着, 小脸全皱到一起去了。
“安安。”江潮叹息一声,呢喃着。不舍地在她额头上印下了一个吻,方才起身拿上行李快步地走出的门。门边之时, 他在原地稍稍停顿了片刻, 才小心地关上了房门, 将两人隔绝在这扇门里外。
安溪把头蒙在被子里,低声抽泣着。哭声持续了一会,她瞬间掀开了被子,不顾身上只穿单衣, 穿上鞋就往外面小跑了出去。
打开门后, 屋外空荡荡的一片。冷风肆虐, 天还是黑蒙蒙的, 风中掺杂着一片两片的冷雨, 像是刀子一样,吹地人脸生疼。安溪抱着身体,两眼无神。
没关系,江潮只是出去半个月,很快就回来了。安溪吸了吸鼻子,笑着把门关上——没关系,他很快就回来了。
江潮的离开,并没有改变什么,大家仍旧照常上工,照常收工。只是江大友却要忙碌了许多,江潮暂时离开生产大队,他平时的工作都由他暂时接手。
安溪恍惚了几天后,日子也照常过了下来。卫生所的工作越清闲,她就越想他。只要脑子里一空下来,就全是他的身影,以及两人过去相处的片段。
为了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安溪又把落了许久的教科书捡了起来,慢慢也能找到这中间的趣味。
江潮走的那天是一月底,时间其实过得挺快,仔细一数,她已经有十一二天没看见他。这时候,她怀孕也快要有两个月了。虽然还不显怀,但该注意的地方她都很注意。
余秀丽对她很好,每周都要给她蒸两个鸡蛋,是邻居家里养的鸡下的蛋,个头大的红心鸡蛋,打在碗里上撒点白糖在搅拌均匀,放在蒸笼里蒸熟之后,口感滑溜,一下口就能化掉,鸡蛋清香而没有腥味。
安溪从怀孕以来胃口就不怎么好,哪怕是这样,她也无法拒绝这样的美味。
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黄昏的余光仍旧恋恋不舍,不肯完全褪去。江大哥屋子里,杨玉莲透过窗户看着灶屋方向,蒸鸡蛋的香味让人很有食欲,她咽了咽口水,两只眼睛直冒着精光。
“江波,你还说老东西不偏心,天天给那个贱丫头开小灶,怎么不把她撑死”,杨玉莲剜了丈夫一眼。
江波眉头一皱,对杨玉莲的称呼很是不满,一方是他父母,一方是他弟弟的媳妇,都是家里他最亲近的人。
其实他和江潮两兄弟关系挺好。只是杨玉莲嫁过来之后,看谁都不顺眼,谁她都想占点便宜,江潮不愿意和杨玉莲多打交到,两兄弟关系才渐渐有所疏远,不过对这个弟弟,江波一直是打心底疼的。
他很不愿意杨玉莲说家里人的坏话,“当初你怀振业的时候,那时候家里比现在困难多了,还不是天天好东西往你嘴里塞,你怎么就不想想那时候妈是怎么对你好的。现在江潮他媳妇怀孕了,多补补不是应该的。”
江波白眼一翻,懒得理她。天天说他妈不好,她也不见别人家里怎么样,隔壁栓子他媳妇怀孕七八个月的时候都还在田里干活,也不见人说什么,她怀振业三个多月的时候,他妈就拿祖宗一样供着她,什么都不让她做,还天天屁话多。
杨玉莲冷哼了一声,看着别人好吃好喝的,她心里还是不忿。嘴里骂骂咧咧一阵后,她往外面走去,她家那臭小子到现在还没归家,跑到外面一阵吼,“江振业,死哪去了,再不回来你奶做的好吃的就全进别人肚子里了。”
江振业在和别人玩弹珠,听到好吃的后,他屁股一撅,连滚带爬的往屋里滚了回去,一进屋他就往灶屋里窜去,“奶,我要吃的。”
余秀丽刚把鸡蛋羹端出来,小心把鸡蛋羹分成两份,其中一小分用小碗盛着。见江振业进来,她笑呵呵地把小碗给了小孙子。
“奶,我要大的”,小霸王不肯接小碗,非要那碗大的,怎么劝都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