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大江老师倒是问过她一次:“那位生病的人,是芃儿很亲近之人罢?”
“是,”陈芃儿重重点点头,心下琢磨,觉得如何形容才恰当,最后冲口而出的竟是,“就像……父亲一样。”
“啊……”大江老师若有所思,最后点点头,只说了一句,“如果能有机会,芃儿你还是回去多看看的他的好。”
一句话扰的陈芃儿一连三天都坐卧难安,再想追问大江老师为何会这样说,又觉莽撞,直到韩林凉的信如期而到,说她寄回来的药他用了后觉得十分管用,浑身都松快了不少,连饭量都长了不少。
她那颗油锅里煎的正旺的心,才终于安生了片刻。
两个人喝完茶,长泽大江细细把陈芃儿交上来的课业拿去看了,几下勾勾画画,圈出了还需要重新来过的部分,也圈出了值得表扬的部分,寥寥数语评点,有不足也有长进。陈芃儿不算是一个天赋秉异的学生,但是却是一个聪明也知道用功的学生,长泽对这样的学生向来还是欣赏的,她扔下笔,慵懒的靠着茶桌,看正规矩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位来自中国的女学生。
眼前的这个鲜然还十分年轻的女孩子,也不过还不到二十岁的年纪,容貌秀美至极,气度温婉,却是更有满满的倔强感。
这些年来日本留学的中国留学生不少,一是日本的生活费比较便宜,物价比起中国的大城市,有的能便宜一半;二是日本目前国内正是明治时期,国民过的比较安稳,工业和军工业都较中国有长足发展,所以中国的留学生蜂拥而至
不过,大部分留学生就是整天瞎混,啥也没学着,反倒是这个女学生,模样娇滴滴的,一看也是家境富裕出身,没吃过什么苦,却是个真的肯扑下身子学东西的……
长泽大江身为她这个时代这个国家一个令人惊叹的女性,对这样的女孩子,总也是有点戚戚然。
“你知道吗?芃儿,你有些像我年轻的时候。”长泽老师笑眯眯的,声音中不无夸赞。
“真的?”陈芃儿怔忪了了一下,仿佛有些不敢置信,放下茶盅,小心翼翼的追问,“哪里……像?”
“嗯……”长泽老师仔细想了想,“我觉得性子还蛮像的。”
陈芃儿一时没出声,稍后,便有些兴奋的都红了脸:“听老师这么说,我实在是太高兴了!长泽老师,您知道吗,您一直是我的目标!”
她脸蛋红扑扑的,眼冒红光:“不敢奢望能达到老师的高度,但是老师您身为一名女性,在眼下这个社会,如此独当一面,自食其力,不同流俗,更不用对任何男人假以辞色!实在是让同样也身为女人的我,满心向往!”
长泽老师放声大笑起来:“干嘛要学我,芃儿还如此年轻,长的又美,为何已生出如此感慨,倒叫人好奇了。”
陈芃儿一噤,低下头去。
长泽老师何等人物,只便笑笑,并不继续话题,把功课还与她,只待她伸手来接时,只对她说了一句:“芃儿,不要为此生生为女人,而觉得不幸。也不要因一时的挫折,便抹煞了这天底下所有的男人。老师这样的年纪,心中对爱情还怀抱期许呢,何况你这样豆蔻的华年呢。”
陈芃儿一路走回去,脑中都在慢慢咀嚼这句话……
是啊,多少次一个人独坐到天明的那些心灰意冷,
那些刻意被遗忘刻意不再被记起的一点一滴,
她努力在让自己忘记的那个人,那个身影,
那些所有的温柔焉或梦魇……
到底还是自己太年轻么?所以才会如此的耿耿于怀,根本和长泽老师的那种真正的潇洒,谬之千里……
陈芃儿回到住处,门房递给她一封信:“陈小姐,有您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