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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节(1 / 2)

在座的众人面色都有所缓和,想来是觉得看韩林凉当下形容,过继一事今天看来一定是板上钉钉的了。

连方才暴跳如雷的四叔,现在都洋洋得意的翘起了二郎腿:“不是当叔的说你,这子嗣子嗣,当是最大!你认下了亦岩,说不定大嫂一高兴,也就不生你气了,也肯随你来这大上海看看洋景,尝尝那洋餐!到时候你们祖孙三代,天伦之乐,其乐融融,多美气!谁人见了不羡慕?!”

众人听着都不住点头,韩林凉听闻,淡淡一笑。

陈芃儿看的清楚,他笑的着实无力,且无奈。

她的林凉哥,始终都是一个高高在上的所在,虽然他也和气,也温存,却是从她八岁起就跟随他的这些年里,他几时有过这样被人逼迫的时刻?

他从来都是云淡风清里愔愔谈笑间,便叱咤商场的强者,而不是现在拖着病体残躯,深陷包围,被人用那些陈词滥调苦苦相逼!

他们这些所谓的族人家人,假借为他好之名义,口口声声为他这一脉的香火延续着想,谋求的,不过是唯有广昌而已!

亦岩是个好孩子?

没错,她也看出来了,亦岩的确是个不错的孩子,没他们那些大人的花花肠子,却是这么本分老实,又唯长辈之命是从的孩子,即便日后作为继承人,继承了广昌,那也只是他们手下的一个任凭捏搓的傀儡,介时广昌一定会被瓜分的渣都不剩!

这广昌可是林凉哥一辈子的心血……

怕是以韩林凉的一双清透眼,早就将这些人的鬼蜮伎俩看的清楚,所以,这些年宁肯自己后继无人,也一直不曾答应过继。

却是,他们这回却逼人太甚,不光搬出了林凉哥的老母压阵,甚至连已过世的老太爷都不得安生,被他们拿来做了最有力的说词……

他一个病人,一个苟延残喘的病人,一个命不久于世的……人,现下生生被自己的族人群起而攻之,四面楚歌,唯剩苦笑尔。

陈芃儿心里即悲且愤,几个叔叔与几位韩氏族人却是已经嗡嗡声渐起,大肆商议起过继仪式由谁主持,又说不用太隆重,现在就让亦岩磕个头,奉个茶,走个过场也就完事了。那最上位的族里长老捻须而笑,待他们一致推举了请他主持,还虚虚客套了两句,便应承下来,又道:“反正也就是那个意思,意思到了就行,回宁河后再把亦岩写进家谱,那些个都不甚急。”

他们已然把韩林凉抛开,全权为他做了主。想来是认定他此时不能再拒绝,否则,那只能是大逆不道不忠不孝猪狗不如的畜生一个了!

陈芃儿挺直了背朝他望去,但见韩林凉脸上一片麻木之色,又困倦,又疲惫,淡淡一股厌弃之色,似乎已经烦透了这一切,听之任之,随你们去罢。

陈芃儿突然想哭。

他有什么错呢?

错在爱上一个不可能的人,却,为之背负了这么……多……

族人的指摘,家人的厌弃……而他,却又是如此固执,不娶妻,不生子,为的,为的到底又是什么?

是对自己爱上一个终极一生都无法企及的人的放弃、厌弃,还是一种没有任何理由的执着?

而落到实处,他唯一真正想要的,是一个有着那个人血脉的孩子,他一定畅想了很多次,要把这个孩子当自己的孩子,亲自教导他(她),给他(她)很多很多的爱,他一定会将这个孩子视同己出,让他(她)做自己唯一的继承人。

犹记得他当时唇角含笑,似是畅想,又像自言自语:“你说,凭我和他十几年的交情,他……应该会,愿意的吧?”

却是,亦无望的叹息,一身冷清:“只是,我怕,我等不到了……”

陈芃儿挺了挺脊背,迈出一步:“正好各位长辈都在,芃儿正有一事,虽难以启齿,却是眼下情形不得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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