芃娘只好在新房中,替兄长拿了秤杆挑了新妇头上的方巾,这方巾一旦揭开,围观亲戚们先是倒吸一口冷气,而后才纷纷喝彩起来!但见新娘子容貌无双,美丽如画,一双英眉带秀,一双美目含情,面似娇花拂水,低眉敛目中自有一种风情,真真如那画中谪仙的人儿一般!
芃娘定睛一瞧,也是惊讶连连,只不过她惊的不是嫂嫂的美貌,而是这嫂嫂……怎生与那龙华寺上香遇见的那位公子,长相如此肖似?
耳边全是众人啧啧赞叹之声,新妇含羞带怯,亦举目四看,一时与芃娘四目相对,竟也是愣怔了住。旁边有亲戚艳羡韩母:“韩妈妈,你这媳妇儿和女儿皆这般美貌,就像那瑶池里两朵并蒂花一般,实在是福气!”
韩母低头拭泪,心中反觉苦楚,媳妇儿当真貌美,与儿子正是一对儿,却是儿子没福,染此大病,看方才情形,十分里倒有九分不妙,叫她如何觉得福气?
芃娘初初见着嫂嫂真颜,为她容貌与那公子的肖似吃了一惊,但很快也就放下心来,这世上容貌相像之人比比皆是,虽如此相似也是少见,但也不是没有,且一个是铿铿男儿,一个是美貌娇娥,如何比得?而且看嫂嫂如此标致人物,哥哥大喜日子却无福消受,她心中一时欣慰,一时又是抱憾,一时三会的,心头滋味陈杂,不可言说。
再说众亲戚赴过花烛喜宴,各自分头告辞,傧相乐人,也俱已打发了。那新娘子被乳母卸了首饰,新房里秉烛独坐,这大喜之日,新郎却自垂危,眼前这如花似玉的媳妇儿,独守空房,也是孤清。韩母心下不忍,觉得媳妇初来乍到,这洞房花烛,如何叫她独宿?于是又唤过芃娘,叫她今夜陪嫂嫂去新房中睡,免得叫新人冷清。
芃娘倒觉无碍,她见着嫂嫂容貌,早生亲近之感,一口答应,倒是新娘子一听小姑要来陪宿,羞的俏脸通红,忙自推辞:“奴家平日里最怕生人……”
韩母身为婆婆,大手一挥:“你们姑嫂也差不了几岁,就如姐妹一般,正好相处,亲近亲近,有甚可怕?”
回头嘱咐芃娘:“你去收拾了被窝过来,陪你嫂嫂。”
芃娘屈膝应了,调笑心顿起,冲满脸通红的嫂嫂俏皮一笑,转身而去。
丫头秋分将芃娘铺盖放去新房床上,伺候了芃娘梳洗,掩门退下。新房里只剩姑嫂二人,芃娘有心和新人多亲近亲近,笑容可掬的拿了点心果子,问嫂嫂腹中可还饥饿,可要再吃点东西?新妇背对烛火坐着,摇头说不饿。芃娘见她拘谨,心下体谅,上前去捉了她的手笑言:“嫂嫂既嫁来我家,便是一家人,今后要甚东西,可尽对奴家说,不要害羞不言。”
新妇任她牵了一只手,另一只掩嘴微笑:“多谢姑娘美意。”
芃娘见她已卸了妆容,脱了吉服,因今个是喜事,里衣也是正红的,背对着灯火,只觉眼前人乌发垂肩,面如冠玉,红衣映衬下,眉眼不光俊美,且还隐隐有股英气。她心中赞叹,之前就素来听闻哥哥聘下的这位嫂嫂,容貌格外出众,今日终于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又见夜色已深,牵了她的手儿笑道:“嫂嫂,夜已深,咱们也上床歇息罢。”
姑嫂两个推拒承让了一会,芃娘见她还是害羞,于是自己先解衣上床,半响才听得新妇悉悉索索脱了衣服,吹熄了灯火,揭被入帐。
芃娘心中正爱嫂嫂,见她在身边躺下,总觉怎么亲近也不为过,干脆贴了过去,挽了她一只胳膊,挨去她枕头耳语:“嫂嫂,奴家只有一个哥哥,虽然兄长和蔼,但到底不及姊妹,能讲些贴己小话,今日嫂嫂进门,品貌非凡,妹妹心中仰慕,有心和嫂嫂多亲近,嫂嫂可不要嫌弃妹妹。”
那新人起初被她抱住臂膀很是僵直,后听她一番言语,径自亦低声道:“姑娘一番赤诚,奴家怎消受的起。”
于是姑嫂两人挨一处枕头,讲话做耍,新妇问芃娘:“还不知妹妹闺名,青春几何?可曾许了人家?”
芃娘脸红:“今年一十七了,嫂嫂唤我芃娘便好。”
往下却怕羞不肯言语,新妇附去她耳边:“你我已是姐妹,妹妹又何故害羞?”
芃娘这才回:“许的是东街开生药铺的寒家……”
新妇笑言:“妹妹这般人品,那寒家真有福气,要我是那寒家,巴不得赶紧把妹妹娶过门。”
芃娘扭捏:“去年也托媒人再三来说,可爹娘说奴家还小,让再缓个一年半载不急。”
这一来二去,聊些闺阁小事,姑嫂二人不觉愈发亲近,芃娘平日里大门不出,同龄女子也见的少,家里新来一个嫂嫂,这般品貌又这般温柔,她到底还是个活泼少女,不由更是缠人,干脆揭了被,钻去新妇被窝,圈了人家脖子,吃吃笑道:“嫂嫂身上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