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声唤他,“你来啦……,阿斐。”
她的目光是散的,小小的脸烧的通红,明明那么憔悴,唇角却翘起来,努力露出一个笑模样来:“好久不见了,阿斐,我都生宝宝了呢。”
“你见着我的宝宝了吗?”她焦干的唇张着,手指虚虚的指着某个方向,“他叫襄夏……,是林凉哥取得名字。”
孩子在落地后她只来及瞧了一眼,就昏了过去,可是她记得那张皱巴巴的红彤彤的小脸,那是她的孩子啊——她拼尽了全力,才终于生下的孩子。
“芃儿……”他终于捉住她滚烫的手指,放在不住颤抖的唇边,想对她微笑,眼中却满是泪水。
他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样悔恨过,悔恨他所做过的一切。
“对不起,芃儿,对不起……”
他跪在她床前,低头捧着她细伶伶的手指,泪水滚滚而落:“我不该开枪的,是我疯了,当时我真的疯了!芃儿……”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希望那颗子弹是射进自己的胸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他夺走了她的庇佑和希翼,却没有能力保护好她,只留她自己一个人这样苦苦挣扎。
年轻的军人捧着她的手贴去脸上,模糊的泪粘湿了她的手指:“是我,是我说了谎,我实在是气疯了也急疯了!想要把你念想的男人全部赶尽杀绝!以为这样……你就可以和我在一起……”
“是我开的枪!是我嫁祸二表哥!是我骗你说是二表哥说的‘生死不论’……”
她悲伤的看着他,连抬起一根手指安慰他的力气都没有:“阿斐……”
“都是我,芃儿!”他紧紧抓着她的手指,摇着头,流着泪,“如果那时候不是我太自不量力,太逞强,那个水兵也不会死,我……你也不用远走日本,过的这样辛苦……”
“阿斐……”
她疲倦的抬起眼睛,凄然一笑:“你在说什么呀?你别哭……”
这是她的阿斐啊,从小到大只有这么一个的阿斐,她现在不恨他了,一点也不恨他。
她知道自己就要死了,即便是昏迷着,她也能听到山下重明的话。
能在临死前看见阿斐,她觉得真的很好。
“我就要死了呢,阿斐。”
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微微抬了抬手指,碰了碰他的脸,嘴角翘起,对他露出一个笑,声音很轻:“你要答应我,我走后,你会去找个爱你的好姑娘,好好过以后的日子。”
他呆呆的,目不转睛的凝望着她,想起他举着秤杆挑起红盖头后,第一眼触到的她小小的脸、哭红的眼,他和她所历经过的那些所有的欢乐的年少时光——她是他的命,从他在掀起红盖头的后看见她的第一眼,就已经注定。
他笑的很悲凉:“你明明知道的,你是我的命。”
他握紧了她的手,低头在她额前落下轻轻一吻:“活下去啊,芃儿,只有这样,我也才能活。”
“找个爱我的好姑娘,好好过以后的日子。”
他走出病房,一抬头就看见了那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