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上字迹确实是春海棠的没错,刘拂与她同吃同住多年,再不信有谁能将春海棠的字迹模仿到她看不出来丁点异处。
这事十之八九,应是真的。
“小王人在何处?”
“他舟车劳顿,我已安排他吃些东西,在我屋中稍作休息了。”有了周行的保证,又见刘拂一脸认真,陈迟反倒松了口气,“知道阿姐会有话问,特意交代了他先不要睡下。”
刘拂点头,不再多言,直接拉着周行就向陈迟房舍的方向走去。
即将跨出小院院门时,才觑了一眼东边早已熄灭了烛光的两间屋舍,边走边跟在后面的陈迟交代:“此事先瞒着骄儿与你妹妹,若让她们知道,怕要多添愁绪。”
小小的姑娘,又与春海棠那般亲近,不说会不会惊出个好歹,就是漏了行迹让不知是否存在的有心搞事之人发现了端倪,都不是好事。
陈迟自也明白妹妹的性子,郑重点头答应下来。
“只望阿姐有事不要瞒我。”陈迟压低了声音,恳求道,“为了阿娘,陈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刘拂扯出一个笑容,安慰地拍了拍陈迟的肩头:“赴汤蹈火的事,还用不着你来办。武举之事万不可懈怠,不然你阿娘的诰命可得再晚三年才能落在身上。”
在冷静下来之后,刘拂已想明白了一件事。
春海棠与谢妙音的入狱,绝非偶然。
杀人藏尸这种事,足以毁掉多年前施粥带来的美名。
不论是春海棠,还是谢妙音,都不是如此激进之人。由其是谢妙音……以她的性子,绝不会因为自己做出伤害亲近之人的举动。
从事情开始,到后来事发,处处都透着不对劲。
不论对方的目标是自己,是方奇然,还是仍任金陵知府之职的徐思年之父徐大人,都是意有所指,直击要害。
又或者,是干脆一石多鸟……
刘拂蹙眉,指挥陈迟道:“这已不单单是饶翠楼的事了,你去寻他们过来,一并到你屋旁的花厅里等我们。”
若非皇太孙已入朝参政,不然连秦恒她也要一并叫来商议才是。
她的直觉告诉自己,其中定有反王一系掺和其中。而且怕是有什么大动作才是。
从四年前起,江南就是安王极力争取的所在。所谓鱼米之乡财多物盛,虽不是什么边防要塞,但却是经济命脉之所在。
此事不论于公于私,都不容有失。
“明日面圣之事……”陈迟离开后,周行欲言又止。
“无需担心。”刘拂点头道,“正巧能见到太孙,告诉他这个消息。”
与陈迟不同,刘拂并不担忧自己女扮男装之事暴漏后会产生的后果。
当今年事虽高,但精明不输当年,绝不是那等昏聩无能任人糊弄的君主。且脾性比之年盛时更软了几分,反倒不如当年那般说一不二,说砍就杀。
最主要的是,不论为男为女,她刘云浮所能带来的益处都是肉眼可见的。
怕是太孙入学时,圣上就已将‘刘云浮即刘碧烟’一事查的清清楚楚,但他既然仍留自己在太孙身边,就证明圣上默许了自己的存在。
只要能完好无缺的救出春海棠与谢妙音,她便不会吃亏。
“金陵赴京城,或快马加鞭或顺流而下,不眠不休也要十二三日的时间才能抵达……我唯怕牢中森冷,坏了姐姐的身子。”
刘拂的语调算得上平和,让一直密切注意着她神情的周行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