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们这么说,谢家倒也不算是多么穷苦地方,泥腿子就泥腿子吧,这世道,能强求些什么呢?
“大妹没见过那谢家郎,模样可算俊的,咱们十里八村都找不出来这样一个……可惜早早娶了妻。”
又有人笑她:“咱们南伊模样也不差!十里八村能找出比她更漂亮的来?”
“哈哈,这话倒是真的。”
“有福气,有福气啊,咱们普通人是羡慕不来喽。”
众人又开始毫不吝啬地夸起了谷南伊,什么容貌才情俱佳、热心大方又聪明,听到这里,易娉神色淡淡地放下了帘子,隔绝了自己和外界吵嚷的声音。
轻柔面纱之下,她眼底毫不掩饰地写满了轻蔑——
乡下人口中的称赞,能算得了什么?不过是一群没见识的土包子!
易娉自诩才貌双全,如今受姑母书信所迫,巴巴地跑到乡下来见一个已经娶妻的男人,着实在她那心高气傲的心上狠狠地敲了一棒。
只是姑母从不会委屈了她,断断不可能让她给这样的人家做妾,平白矮了乡下妇人的。
不管那村妇怎么被夸出花来,易娉只觉轻蔑厌恶,不自觉间又将这样的情绪转为不耐——张叔怎么还没找到人!
她正在马车里心情烦躁地等着,只听一阵脚步声走近了,接着便是一记清亮悦耳若明珠落玉盘的女声:“咦?这怎么停了一辆马车?”
易娉赶忙挑开车帘。
外面站着一个怀抱布料的女子,因着天光大盛,易娉又是刚刚从昏暗的车里看向外面,女子背光站着,容貌让人看不清。
易娉将人当作了过路的,刚忙喊住了她:“姑娘!你知道这户人家的人都去哪里了吗?怎么大白天的,家里没有人?”
抱着布料的女子,正是谷南伊。
谷南伊最近的生意很忙,但因为上次运动会做了一次校服,村民们都喜欢上了这样简洁大方又利索好看的款式,纷纷来找谷南伊做衣裳。
谷南伊推辞几次不成,只好把联系人的差事交给嫂子小霞,自己则去城里选了布料,准备这两天打个版,做样衣出来。
只是单单这买布料一件事就费了她一上午的时间,雇的马车还特别不靠谱,把她放在村口就走了。
谷南伊走得浑身是汗,正是有脾气没出发的时候。
易娉毫不客气地撞在了枪口,问话也没有一点礼貌。
谷南伊没有理她。
易娉皱起了眉:“姑娘,我问你话呢!这户人家去哪里了?”
谷南伊抬起眼皮,迅速扫视了一下来人。
只见马车朴素无华,车上戴着面纱的少女却打扮的非常隆重,碧玉镯子、锦衣华服便也罢了,头上那支点翠珠钗,是寻常人家买不起的。
年纪不大,看那双眼睛,也算是美人胚子。
不知哪家小姐跑到乡下来脸上还戴一个面纱,谷南伊心里一阵无语。
她停住脚步,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姑娘是问路呢,还是找这家的人?”
对乡下人,易娉自然不会表现什么客气礼貌,语气也有些颐指气使:“马车停在此处这么久,我自然是在等这家人。”
谷南伊“啧”了一声,抬抬下巴:“那跟我进来吧。”
说完,她也不管那女子如何反应,径自到了院前,拿出钥匙来开门。
这人连个自我介绍都没有,瞧着那副打扮像模像样,没想到是个假闺秀。
谷南伊觉得,真正的大家闺秀应该像明兰那样,知书达理、进退有据,哪有这副模样的?
她想到明兰,暗自琢磨,正好这次买布料做衣裳,给谷雨、明兰这些小姑娘也一人做一身……
女人没注意到身后易娉逐渐变了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