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见宵带着弟弟妹妹们端起面前的茶水,郑重回敬谢初尧,一边道:“多谢父亲。必当铭记教诲,不敢有一日松懈。”
几个小的等大哥说完,又冲谷南伊眨了眨眼睛。
谢向云嘴快,在举杯的中间插嘴,秃噜了一句:“也谢谢娘这一年的照顾!”
男人的酒杯都沾到了嘴唇,瞧见谷南伊忍不住笑起来的模样,嘴角在酒杯的遮挡下也勾了勾。
等他放下酒杯,脸上的笑容便已经消失,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
众人开始吃饭,席间孩子们欢声笑语不断,谷南伊和他们说说笑笑,就连谢初尧也时不时插一句话。
可同席的易燕和易娉却不发一言,尤其是易娉,紧张得几乎拿不稳筷子,几次都夹不起菜来。
还是易燕死死掐住侄女的大腿,才没让她当众失态。
酒席才刚开始不多时,易娉就说身体不舒服,告了一句扰便离了席。
易燕也跟上去照顾。
姑侄两个走了后,只剩下谢初尧、谷南伊和五个孩子,一如去年过年的样子,席间的气氛却比去年更多了几分亲昵。
谢初尧喝了不少酒,几乎是来者不拒,几个孩子倒也真的大胆,敢你一杯我一杯地不停灌他。
开玩笑,国父的脸一年到头冷冰冰的,也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不会轻易发火。
这个时候不使劲儿猛灌,更待何时呢?!
谢向云见谷南伊一刻不停地给谢初尧倒酒,有点嘴馋了,便拽拽她的袖子:“娘,给我也倒一杯呗?我想尝尝味儿……”
谷南伊毫不留情地拍掉了男孩攥着她袖子的手:“想屁喝!过了年才九岁,你就想喝酒了?梦里喝吧!”
谢向云瞪圆了眼睛,冲谢初尧嚷嚷,大声告状:“爹!我听见了,娘说脏话!”
谷南伊气笑了,她一年到头都不会在孩子们面前说一句脏话,今日气氛太好,这才不自觉秃噜了一句出来,就被谢向云揪住不放。
她笑骂道:“臭小子,谁规定我不能说脏话的?”
谢向云梗着脖子不甘示弱:“圣人有云,要积口德,娘你犯了忌讳,该罚酒!”
谷南伊当即就要去揪谢向云的耳朵:“你这才是胡说八道呢!哪个圣人说过这样的话了?”
小胖子嚷嚷着从座位上跳起来,蹿到了离他最近的谢砚南身后,被二哥无情地甩开:“一边儿去!满身肉丸子味,熏死了。”
谢向云瞪眼:“二哥你难不成没吃肉丸子?还是二哥吃完身上非但没有肉味,反而溢满了花香?”
谷南伊笑弯了腰。
等她直起身来,手边已经多了满满的一杯酒,是谢初尧给她倒的。
男人的目光在晃动的烛火下沉稳如初,比天边最亮的星子都要冷,却又仿佛积压着谷南伊看不懂的心绪和热意。
谢初尧的声线很淡,纤长有力的食指点了点桌沿边上的酒杯,对谷南伊道:“脏话的罚酒。”
谷南伊刚刚经历了一场大笑,正是浑身没有力气的时候,就连对男人的防备心都降到了最低。
她冲谢初尧笑笑,仰头便干了酒杯里的酒。
一杯白酒下肚,谷南伊如玉的脸上顿时飞起了点点红霞,看得谢初尧喉结微动,嘴巴里顿时感到一阵口干舌燥。
他不动声色地喝了一口碗里的肉丸子汤,那股干渴之意却并没有下去。
孩子们见谷南伊二话不说干了一杯白酒,也纷纷开始起哄。
谢向云小嘴叭叭的便是一套输出:“娘!你果然是女中豪杰,可比兰生话本里的那些女侠都豪爽多啦!要我说,大哥二哥也该带着我们几个一起敬娘一杯酒!感谢她这一年来对我们无微不至的照顾!”
谷南伊刚要发笑:“见宵和砚南一贯稳重,谁会跟着你一起瞎折腾?”
她话音还未落,谢见宵和谢砚南兄弟两个同时举起了酒杯。
平日里沉稳靠谱的少年脸上也带了些罕见的兴味,他淡声道:“三弟说的不错。这一杯,合该敬你。”
谢砚南也挑眉,露出一个笑来:“对,敬你!”
五个孩子一起起哄,谷南伊手边的酒杯又满了。
她脸上有些燥热,情绪也慢慢起来了,真心实意地对孩子们道:“你们以后好好的,能健康、平安、快乐地成长,我便是十足的欣慰了。”
说完,她笑着仰头喝了孩子们敬的这一杯酒。
没注意到她身侧一直有一双锐利、情绪复杂的目光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