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拿账册的伙计赶忙上前:“记了记了!东家特意吩咐的事情,小的一笔都没敢漏掉。咱们今日的进账是——八百五十三两银子!”
这是开了个好头。谷南伊轻吐出一口气,一颗心放到了肚子里。
伙计们听到那数字,一时间忍不住惊呼出声,夸张地叫了几句。
谷南伊笑着伸手压了压,示意他们安静,扭头对刘掌柜道:“掌柜的去把给大家准备的红封拿出来吧。”
铺子里东倒西歪的伙计们顿时坐直了,接过红包以后,一个个喜不自胜。
谷南伊又交代了几句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便叫来马车回家了。
天色已经有些暗了,街角原本一直守着的中年人目送马车离去,忍不住冷哼。
他啐了一口,骂道:“一个女人,不好好在家相夫教子,学人开成衣铺子赚钱便也罢了,乱七八糟整一堆噱头!走着瞧吧,这铺子迟早跟我姓!”
突然铺子门开了,有伙计拿着扫帚出来清扫放鞭炮留下的残渣,将角落里那人吓了一跳。
他咽下口中这口气,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铺子的门面,扭头去了明府。
天色已经不早,那人到了明府之后,被小厮从角门引进去,便一直坐在偏厅等候。
偌大一个府邸,来来往往仆从无数,竟没有一个人进屋来,看一看桌上的茶壶是否是空的,问两句话。
直到掌灯时分,才有人来招呼他。
来人正是明府的管事。
那人被晾了这么长的时间,却不敢有分毫的不满。
他点头哈腰地问了好,又恭恭敬敬地把一个木盒子双手奉上:“爷,这是这个月孝敬大人的。”
管事做惯了这样的事,甚至都不大记得来人是哪一个,只冷淡地接过了沉甸甸的木匣子,两句话打发他走了。
那人离开明府后,扭头看了一眼这围墙高耸、庭院森森的府邸,因着自己搭上了这艘大船,不由面露得色,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晃悠悠回家去了。
管事则是拿着木盒进了库房,将那碍事的破盒子一扔,往账上添了一笔二百两银子的进项。
谷南伊开业第二日,铺子里的客人仍是络绎不绝,许是经过一夜口耳相传,瞧着倒有比第一日更盛的意味。
她忙了一上午,刚要休息,便听伙计兴冲冲地跑过来喊她:“东家,东家,知府里来人了!说是来贺咱们开业的!”
之前明兰跟着谢向云过来的时候,伙计们都不知道这小姑娘的身份,是以猛地听说知府的人还到他们这么一个小小的商铺来祝贺,顿时觉得面上有光。
就连腰杆都挺直了。
谷南伊闻言从休息的地方走出来,还在思索究竟是谁来了,便见明府的管事给她行了一个礼,恭敬中不失亲昵地笑着道:“谷姑娘,谷大老板,这两日可好?”
谷南伊笑笑:“明管事,您怎么来了?”
管事眉眼间写满欢喜与笑意,只道:“我们小姐在府上嚷嚷好几日了,只是昨日大人事忙,小姐也没得空过来。今日大人特意吩咐我来补送贺礼。”
说着,他双手呈上一个红绸布包着的匣子。
谷南伊收了过来,口中客气道:“咱们两家关系这么好,还送什么礼?就算人不到,话带到了也是一样的!”
管事长袖善舞,吉祥话像是竹筒倒豆子一般不重样地说了一圈,最后笑着道:“我们大人还说了,要我给小姐挑几身衣裳回去,也是支持一下姑娘的生意,为贵店也贡献一点绵薄之力。”
谷南伊连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给明兰的衣裳我都准备好了,说起来她还叫我几声干娘,可万万不能给银子的。”
说罢她亲自去店铺后面取了一个大大的木匣,笑着对管事道:“原本早该做好了,只是前两天明兰过来,我瞧她长高不少,便又让人改了改尺寸。正好管事今日过来,便麻烦您带回去了。”
两人又寒暄了一会儿,见店铺里确实很忙,管事不好多做打扰,便告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