凑热闹的人不得不挪开,可又舍不得走,只磨磨蹭蹭地让了一条马车可以通行的路出来。
骏马上挺拔的身影慢慢到了近前,众人也看清了马上之人的容貌。
只见他身着藏蓝色的单衣,握着缰绳的手臂肌肉绷出清晰有力的弧度,正不急不徐地骑马而来。
男人下颌线条完美,剑眉星目,不怒自威。分明生了一副俊美逼人的样貌,周身却涌动着看不见的冷硬气质,再加上那双冷峻的眸子,让人不敢亲近。
人群中的喧闹声慢慢地熄了,一时间都有些说不出话来。
谢初尧引着马车穿过人群,行至“春满楼”下,只觉一道灼灼的视线盯住了他,下意识不悦地皱起了眉。
谷南伊这一路越走越不安,行至“春满楼”所在的街道时心如擂鼓,终于忍不住掀开帘子,看向那处富丽堂皇的小楼。
而正在她看向小楼那处最惹眼的风光时,红衣女子突然微微一笑,从怀里取出一只小哨,轻轻吹了一声。
紧接着她素手轻扬,将那绣球抛了出去。
人群中发出一声惊呼,眼睁睁看着绣球直直坠入马上年轻将军的怀里,停在他手上不动了。
“啊!思君姑娘抛绣球了!”
“怎么扔到了那个方向!我方才就站在那里的啊!若非威远将军过来,接到绣球的不就是我么?!”
“唉!唉!这年轻将军也当真是命好,荣华权势一样不缺,还有思君姑娘这样的美人倾心……”
一时间懊恼声、嫉妒声、起哄声络绎不绝。
绣球袭来的那一刻,谢初尧原是打算扬手将其挥开的,可听到那一声清脆的哨音,忍不住抬头,便瞧见了楼上之人熟悉的容貌。
这片刻的耽搁,绣球便稳稳当当地到了他手上。
谷南伊将这一幕收在眼底,她放下了车帘,感觉自己半边身子的血液都变凉了——
谢初尧在书中有一个无血缘关系的妹妹,不惜以青楼女子的身份在京城耕耘多年,为兄长打探情报;后来又是替他出生入死,最后为谢初尧挡箭而亡。
谢初尧终身未娶,想来也是挂念着她的情谊……
谷南伊觉得嘴里发苦,从身体最深处升腾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连带着鼻腔都有些难受。
是了,谢初尧身边那么多剧情人物都提早出现了,没道理这个“白月光”会晚上场。
谢初尧会如何看待自己这位妹妹?又将如何看待自己?
不过是电光火石间,谷南伊已经觉得自己脑子里思绪混杂,理不清楚那一堆乱麻了。
孩子们在马车里也瞧见了绣球飞到谢初尧手上的那一幕,惊讶间,满满的都是反感。
他们自然不会以为国父有什么心思,只厌恶那不知好歹的女子在大庭广众下这般冲国父许意婚配。
谢向云气恼道:“京城风气如此败坏,当街就有青楼女子这样行事,还不如宜城和谷家村里干净。”
谢见宵也肉眼可见的脸色不好看,把懵懵懂懂的非晚叫到身边,不许她多看。
谢砚南更是直言道:“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怕是嫌命太长,赶紧走了,真是晦气!”
不料下一秒,谢初尧低低的声音在车帘处响起:“我让人带你们先回宅院,我还有事,随后跟上你们。”
不等谷南伊开口,谢初尧大步朝楼上去而去。
而他这一句“随后跟上”,竟到了第二日的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