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恢弘,及至入了宫,更是金顶红门,格外华丽精美。
谷南伊从在宫门前下了马车,便随着谢初尧缓步向宴席所在的大殿而去,一路上看遍了金黄色琉璃瓦重檐屋顶,只觉富丽堂皇,比故宫更要华丽几分。
谢初尧顾及着谷南伊身体尚未痊愈,故意压慢了走路的速度,等到快要开席的时候,一行三人才在宫人的指引下坐到了合适的位置。
殿中几乎所有人都到了,按照官职大小列坐,五品威远将军的职位说高也不算高,却被安排到了靠近主位的地方,惹来一阵瞩目。
离得最近的是兵部侍郎一家,侍郎夫人见了任明敏,率先笑着打招呼,“任妹妹,近来可好?”
任明敏温柔有礼地同侍郎夫人攀谈了起来,兵部侍郎也开始和谢初尧寒暄,一时间,倒是把谷南伊给晾在了一边。
其实,自从谷南伊的身影出现在大殿上时,众人的视线便若有若无地不断朝她的方向瞟过来。
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不是说奇丑无比、貌若夜叉吗?
怎么瞧着不是那么回事?!
先不说被面纱遮住的容貌,单看她的身形曼妙、举止有礼,便不似传闻中的粗鄙妇人,更别说面纱之上露出来的一双美目,在殿中亮堂的烛光下愈发显得灿若星子、鸦羽轻绒。
直到有人低低说了一句:“丑人多作怪,做什么用面纱遮面?这么见不得人?”
一时间,众人也分不清楚她究竟是美是丑。
不过,之前几次宴会下来,众妇人对任明敏的容貌和才情倒是清楚的很;又见威远将军并不理会他身边这位夫人,想来应当是极丑的。
是以女眷们都上赶着开始和任明敏攀谈,有夸她今日气色不错的,有赞她妆容服饰得体的,话里话外倒是对谷南伊这位正牌娘子嫌弃得很。
谢初尧并没有注意到女眷这边,谷南伊莫名其妙被冷嘲热讽了一通,索性安安稳稳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搭理那些若有若无的讽刺和窥探。
任明敏几次试图将好的话题偏向谷南伊这边,奈何众人听了,只会愈发觉得谷南伊这个正室高傲、任明敏性子柔和。
兵部侍郎的夫人最是心直口快,出声刺道:“任妹妹,要我看啊,这什么人就该在什么位置上,若是没有金刚钻,偏揽那瓷器活,只会让旁人笑话。妹妹做事和气大方,出身也好,更是这样难得一见的花容月貌——比那些见不得人、上不得台面的,可强太多了!”
话虽是对任明敏说的,可挑衅的眼神直直盯着谷南伊,生怕谷南伊不知道是在说她一般。
谷南伊眉头一蹙,刚想出声,却被任明敏的话头截了下来。
任明敏脸色有些不太好看,温柔又坚定道:“侍郎夫人的话,明敏听不太懂。”
有人见话说的太难听了,便出来打圆场,笑着对谷南伊道:“威远将军夫人身上这套衣裙,是从宜城那边来的吧?我头前就听说宜城有这么一款衣裳,夏裙外面罩着滚雪细纱的外衫,飘逸又不热,可当真别致。”
说起宜城,便有人笑道:“最近京城的新开了一家糕点铺子,据说就是从宜城开过来的,精致的很呢。听说有一款叫什么爆浆蛋糕的,要热热的,刚从炉子里取出来才好吃……”
眼看话题偏到了旁的地方去,兵部侍郎夫人嘀咕了一句:“乡下来的土包子,就算野鸡插上羽毛也变不成凤凰。跟她说宜城的糕点,她怕不是听都没听过。”
话音才落,便有小太监拖着长长的嗓门:“陛下、皇后、诸位娘娘驾到……”
殿中众人全都神色一凛,脚步匆匆地回到自己的位置,恭恭敬敬地朝上首相携而来的帝后极各妃嫔跪拜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