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头叹了一口气,穿好衣裳,脚步不由自主地迈出了门,第一次踏足听竹苑。
夏夜星光明亮,府上花木很多,便有不少蝉鸣虫叫之声,听竹苑中仍是灯火通明,显得格外寂静。
谷南伊有些奇怪,看了半天,不像有人的样子,只好抬脚往正房走去。
才刚走到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任明敏柔柔的声音:“……过程有些麻痒,也算不得疼,不碍事的。”
她的脚步倏地止住了,烛光照耀下,两人的影子映在门前窗户纸上。
谷南伊模模糊糊看到,谢初尧正坐在任明敏的身后,衣物从她肩头褪下……
谷南伊的呼吸猛地一窒——
他在给任明敏看伤?就像昔日,在宜城城郊的泉水旁,他为她看伤的那次一样?
那日他曾温柔妥帖地用泉水清洗她后背上被尖锐石头扎出来的血迹,又轻轻洗净她手臂上的划痕,仿佛借此就能把蔡记登徒子试图强迫于她的心理阴影驱散。
事实上,谢初尧的举动,也确实让她不再分出心神去回想那种恐惧和恶心。
可是现在,男人在为另一个人看伤……
谷南伊嘴上不承认自己对谢初尧的动心,可是真真切切看到这一幕时,她仍感到胸口仿佛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了心脏,就连呼吸都有些难以承受。
她猛地闭眼,将一颗心沉沉地坠了下去,“算了,他受伤有任明敏关心,不需要我。”
说完,毫不犹豫地回头离开了听竹苑。
房间内,谢初尧在她往下拉衣服的时候,及时闭上眼睛,迅速将外袍扔在她身上,“我一会让傅流一安排个信得过的女侍过来看。”
任明敏的脸上早已通红一片,低声“嗯”了一下,又咬着下唇道:“是我思虑不够周全,有些心急,没有注意太多……”
即便是有血缘,做妹妹的也不好在兄长面前袒露后背。
谢初尧没有察觉对方的不自在,只是皱眉教训道:“蓝拓有毒,日后不可再如此鲁莽。”
任明敏低头应了。
她又开口问道:“兄长身上的伤,让明敏处理吧?”
男人皱眉:“我这只是小伤,你快去清洗蓝拓。密信上的事,牵扯重大,此番辛苦你冒如此大险了。”
他又同任明敏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听竹苑。
男人走在寂静的府上,花木憧憧间,他脑子里仍在盘算京中后续的布局,不知不觉间他回到了谷南伊房门前,忽然意识到自己肩上的伤口流血,便又折回了自己的房间,重新处理了伤口。
谢初尧上药的手很稳,几乎是迫不及待地,重新回到了谷南伊门前——
房门上了锁。
谢初尧在原地站了片刻,最后回了书房,开始处理那些无穷无尽的谋划、博弈的沉重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