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医听了,差点急出一头汗来:“不可,不可啊!姑娘,这药可万万不能带走!”
翟家将领闷出了一肚子气,可看谷南伊强硬的模样,况且她身边还跟着三个始终没有开口的高大青年,一看就是练家子——
他只好闷声问道:“你意欲如何?”
谷南伊才懒得搭理对方的小心思,只简短而迅速道:“军中所有人从现在起,必须以布巾蒙住口鼻,营房中处处洒遍生石灰,角落也不能放过。另外,得了疫病的兵士,要即可隔离医治,其使用过的被褥、穿过的衣物,都要统统烧掉。”
翟家之人见谷南伊无心弄权,只强调疫病防护的举措,有很多她说的内容,就连军医听起来也连连点头,想来也都是有用的举措。
他无奈之下, 便点头道:“既如此,还请姑娘和军医大人一同前去营帐商议,翟某严命众将士听命便是。但是,我家将军即刻便能回来,姑娘也要掌握着些分寸!”
对于翟家下属的警告,谷南伊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淡淡道:“我只管遵从谢将军的命令救人,旁的一概不知。”
又将人硬生生噎了回去。
金翡在一旁把这一幕完完全全看在眼里,心道:谷南伊扯谢初尧这面大旗未免也太熟练了些。
如今瞧着,就连她脸上的模样,也学了谢初尧三分。
真真是招人烦,偏偏又有用得很!
打发完翟家军营中这个添乱的,谷南伊便带着金翡全力投入了营中的防疫之事上。
她将先前传授于谢初尧的举措一一强制施行下去,另有清理出几个隔离所用的营帐,派人前往周遭乡镇四处购置烈酒。
谷南伊将健康兵士、染病初期已有症状之人分离,命令所有行走在营区之人必须用布巾掩住口鼻,又给进出重病症患者营房的医护人员搭建起专门的通道,进出都要用烈酒清洗手部。
很快,原本一盘散沙乱糟糟的右军,便井井有条了起来。
而她带过来的那一批药物,也即刻便投入了使用。
不过这一切所作所为,都抵不上谷南伊同军医交流的药方。
那方子瞧着不显,可当军医按照她的要求煎药给病患服下之后,却见患者病情立刻转好了许多。
那军医不由瞪圆了双眼:“这……这方子,竟还有这般功效?此病最伤人之处便是病者咳嗽不止,脖间、腋下、股窝等处肿胀,疼痛难忍……如今只不过一剂药下去,便止住了咳嗽?瞧着也没有从前那么疼了。”
谷南伊认真观察着病患的样子,见果真缓解了症状,也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
军医心中又是惊又是奇,不由扭头去问谷南伊:“姑娘可是祖上世代从医?果真医术高超!这样灵妙的方子,便是《伤寒论》都不曾收录过!”
谷南伊哪里懂什么医术?
她不过是仗着自己是原书的作者,知道一个治瘟疫的方子而已。
可因着自己不能确定此番马瘟是否还和原书一样,便谨慎了些,没有北地三城推广开来,只不过是制了一些丸药,试着救一救人罢了。
如今瞧着,若是真能缓解症状,岂不是找到了解决疫病的办法?!
饶是一贯平静沉稳的谷南伊,面上也不由露出一点喜意。
她叮嘱军医道:“药物不要吝惜!能救一个便是一个,若是方子还有需要完善之处,便勤加试验。”
军医笑着朗声应了:“这么下去,疫病迟早能好!”
右军将士们听闻这个好消息,也都振奋不已,仿佛积年结了冰的冻土之下,有朝一日终于见到了来自地面的一点点暖意。
只是众人仍是将疫病看得过于轻巧,很快,营房中病死之人的数量便难以遏制了。
营中顿时又笼上了一层阴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