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宦官比他还客气,连声说不了不了,就来传个话,传完得赶紧回宫。然后,将一本册子呈到了他案头。
“这是?”谢迟略显疑惑,对方笑道:“君侯,您刚加了封,按规矩得按侯府规矩重修宅子。但您当下的府邸,周围的民房全住满了,全让迁居颇要费些工夫,兴许明年都修不完。陛下便工部新挑了两三处原就合规制的空宅子,稍加修整便可住进去了,您挑挑。”
谢迟先前完全忘了,还有重修宅子的事。翻开册子一看几处地址,呼吸微微一窒。
那宦官堆着笑,继续拣好听的说:“听闻工部的人都细细看过了,全都风水极佳。您迁过去,必定能年年高升。”
谢迟笑着应和了两句,心中的激动难以言述。
这些宅子,风水都是次要的,要紧的是离皇城特别近,进宫极为方便。在这样的距离之内,住的要么是代代传承的宗亲、世家,要么是陛下看重的贵戚,能住到那里,从某种意义上说,他算是真正混到了“天子脚下”。
不过这怎么挑……
谢迟有点犯了难,对这几个地方,他实在不熟啊。
那宦官也没打算让他立时三刻就拿主意,毕恭毕敬地又呈上几幅卷轴,道:“这是几处宅子的堪舆图,君侯您慢慢看,后天进宫当值时直接回话给陛下便是。”
“……好。”谢迟松了口气,那宦官一揖,告退。刘双领亲自把他送出门,拿了一锭银子塞过去,却被对方一脸郑重地推了回来。
那宦官拱手道:“等到君侯迁府,府里就该用上宦官了。这个……我有个亲弟弟,在尚仪局里熬了几年了,我想使点好处,让尚仪局把他指出来,到时多劳您照应。”
刘双领一听,赶忙道:“这好说。您弟弟叫什么啊?”
那宦官答说:“我叫王成祥,我弟弟叫王成福。”
“行,我记住了。”刘双领说着一拽他的胳膊,凑得挺亲近的,把他往外送,“照应好说,但这怎么照应,我还得问问您这当大哥的不是?”
刘双领压低了两分声:“是这么着,我们府里呢,老爵爷和老夫人那边肯定还是爱用从前的老人儿,也未必非得换上宦官。那能用宦官顶上的,其实就俩好主,一个是君侯,另一个是我们夫人。您是想让他在君侯跟前混个差事,还是想让他到夫人那边当个领头的?”
“这个……”王成祥想了想,即道,“那当然是在君侯身边伺候的好。”
夫人的荣辱不全看君侯的意思么?万一君侯日后不喜欢她了,底下的人不都跟着憋屈?
刘双领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一听他这么说,立刻肃然地应了下来:“行,没问题,我一准儿挑个得脸的差事给他!”
他可不想弄个在御前有亲哥的人领了后宅打头的差事跟他平起平坐。再说,这人品行怎么样也不清楚,万一他拿捏夫人怎么办?夫人跟前的人还是让她自己拿主意最好。
刘双领心下打着小算盘,把王成祥送出了府门。他一边目送王成祥离开,一边细品着近来的大事小情。
啧,许多事,从前都是没有的,可从此以后只会越来越多。
但愿还能家宅平安吧。
第二卷:勤敏侯府
第41章
迁府的事,叶蝉事先也没想到,从谢信府中回来后忽地听谢迟提起,她不禁愣了愣:“什么时候搬?”
谢迟道:“不急,后天我进宫当值时回给陛下,等修整好了再搬便是。”
说话间,元晋屁颠屁颠跑了进来,看到叶蝉,伸手就喊:“娘抱!”
叶蝉就弯腰抱他,可刚抱起来,就被谢迟接了过去,谢迟又把他交给了乳母。
乳母会意,知道他们大概有话要说,便安静地抱着元晋往外退。过年这些天都很少跟爹娘在一起的元晋不开心,往乳母肩头一趴就抽噎起来,叶蝉听见不由得心疼,立刻承诺:“娘一会儿陪你玩啊!”
谢迟一抚她的脸,把她的视线“掰”了回来。
叶蝉:“什么事?你说。”
谢迟笑睇着她:“又过了个年关,你周岁十五,及笄之年。”
叶蝉的脸色唰然涨红,在他面前滞了滞,低下头转身就要走,又被他一把拉了回来。
他把她箍进怀里,手指在她脸上刮来刮去,悠哉哉问:“你想到哪儿去了?嗯?”
废话!不然呢!
叶蝉在他怀里挣扎,他又添了两分力,把她箍得更瓷实了,然后他俯首在她耳畔说:“为夫是想说,等迁府之后,把你爹娘请来给你行笄礼如何?”
叶蝉一下子不挣了,取而代之的是懵神。懵了半天,她抬头:“你说什么?”
谢迟满眼都浸着笑,双臂随意地往她肩头一压:“你看,昏礼的时候也没请他们来,不过那时是府中实在不宽裕。笄礼也是个大事,好好办一场吧,把你爹娘还有兄弟姐妹都请来。如果迁府迁的快,就上巳时给你办,慢的话就等到你生辰,怎么样?”
叶蝉脑子里有点乱,一时想说太麻烦了吧?又想说爹娘过来一趟好远啊!最后说出来的却是:“还……办笄礼?我这都已经嫁人了啊……”
谢迟反问:“嫁人了怎么了?”
叶蝉就认真地跟他争辩起来。她说,笄礼最要紧的不是改换发饰和服饰吗?以此象征从小姑娘变成大姑娘。她自从嫁过门就已经改了,再行个笄礼,没意义啊?
“嗯……”谢迟眯眼想了想,郑重道,“不对,笄礼最要紧的不是改换发饰和服饰。”
叶蝉:“那是什么?”
“是象征你从小姑娘变成大姑娘。”他说完就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这种大日子都意义非凡,既然能办就一个也不要省。”
他不好意思跟她直说,自己希望能陪她度过今后人生里的每一个大日子。
于是见她还想跟他争,他就霸道地捂住了她的嘴:“不许说了,这事听我的。”他边说边把她往外推,“走,我们陪陪元晋去,我看他最近都瘦了!”
“……”叶蝉心说那你可能是眼神儿不太好。元晋怎么可能瘦了?他近来在慢慢学习自己拿勺吃饭,虽然回回都会弄得一桌子都是,有时候急了还会上手抓,可他挑战欲旺盛,近来都吃得特别多。
年前新做的衣服甚至都有点紧了,叶蝉昨天刚交待过乳母,近来控制一下元晋的饭量,让他少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