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喃喃一声,她听见简直想把他推一边去。
他们间其实还没有亲昵到可以让他说流氓话的程度吧。
手是抬了起来,但又见他咳嗽两声,她到底还是把手放了下去。看着这因为十分靠近而显得深邃的面容轮廓,脸颊有些发热。
上回他靠近自己,还挨了一拳头,现在自己居然连推开的举动都没有了。别人说女人心海底针,她自己也觉得。
这个时候,她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不推开他。
是因为他那晚上又救了她?
谢初芙移开视线,落在有光束照进来的窗上,看到浮尘在飘扬,鼻尖隐隐有暗香浮动。
她又侧头看他,发现是他身上的,似乎是沉水香。这个时候他也缓缓睁开了眼,两人的视就那么撞到一块,她在他眼中看到了柔柔的笑意,荡在那双凤眸中,无端叫人心跳加速。
赵晏清终于坐直了,发现她视线还在自己身上,又是转过脸微微一笑,眸光很亮。方才那种虚弱的样子褪去不少。
谢初芙有些不自在,身子往后挪,哪知他突然凑近,下巴被他轻轻抬了一下。温软的唇印在她唇上。
似有羽毛轻拂而过,心湖也被拂得泛起了涟漪。
她一个激灵,快速后退贴紧着车壁,他却还在笑着看她,轻声说:“刚用了药不久,嘴里还都是苦味。”
什、什么意思?
要跟她讨糖吃吗?!
他在她警惕中低笑出声,笑着笑着又咳嗽起来。谢初芙没有一点同情心的看热闹,脑海里都是他又占一回便宜,她是不是这个时候趁他病要他命的好?
赵晏清好不容易止了咳,白皙的脸上染着红晕,但他看她的眸光还是那么亮。谢初芙就听到他说:“嘴里还有药味,不好亲你。”
她想也没想,一个迎枕就丢了过去,直砸得他也往后仰。她从他第一回闯闺房的时候就该看出他流氓成性!
不要脸的话一句比一句顺溜。
她生气,他反倒又是笑了起来。其实他看出来了,她只有生气的时候才会显出真性情来,比平时那种温婉的样子鲜活多了。
就是略微彪悍。
他自顾发笑,初芙恨得牙痒痒,好半会才又听到他说:“那天晚上不是意外。”
他笑意慢慢敛起,整个人变得严肃。谢初芙靠着车壁,心头猛然一阵跳动:“是失火?”
“对,花灯着火不可能燃得那么快,一瞬间吞了整条的绳索,甚至烧倒了那个柱子。”赵晏清说,“我让永湛后来再看了眼柱子,烧毁的尾端比柱身细很多,是有人先做了手脚,而柱子烧得那么快也有异常。只是查不出来这上头做了什么。”
木质的东西要烧得快,浇一些火油还是很简单做到的。谢初芙下意识是想到这些,但他们离开后,柱子估计都烧得面目全非,能查到柱尾有问题就是幸运了。
她说:“为什么要做这个手脚?针对我的吗?”
又是火,就那么执着把她烧死?
赵晏清没有说话,只定定看着她,看得她心里发毛。这一瞬,她想到了在场的太子,又想到了舅舅说太子曾想纳她为良娣。
她脊背一阵凉意窜起。
“太……太子?”
“他想纳你当良娣。”
赵晏清没有像上回那样避而不言,谢初芙在震惊他也知道良娣一事中喃喃:“为什么?”
他视线终于从她身上离开,落在随着颠簸晃动的帘子上:“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兄长是什么时候看上她的,不知道兄长为什么连带着会算计上生母,甚至不知道兄长在他身死一事上是什么样的立场。
齐王府有太子的人,太子知道齐王要杀他。
所有的事情连成了缠绕着他的线,思不透,且不能理解。
谢初芙顺着他的话也想到了一个问题,声音都颤了一下:“那日如果不是你进宫找到了我,找到我的会不会是太子。”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先前对赵晏清怀疑的那个假设,正正好才是符合太子。
——谁会去怀疑一个救人的人。
太子一开始要设计的是有她,却不是要她的命,可能只是想来一出英雄救美再顺势请旨赐婚。另外一个遭到设计的就是刘皇后!
但这是为什么?!
谢初芙越想越震惊,她一个孤女有什么好让太子这样大费周章,而且刘皇后倒台对他有什么帮助,那是他生母!
“皇后……皇后娘娘是不是有什么事让太子不满了?”她听到自己因心惊而颤得厉害的声音。
赵晏清一下就看了过来,脸色微变。
但他什么都没说,而是抿直了唇。
车厢内一时就陷入了寂静,只有马蹄嘚嘚的声响回荡在两人耳边。
赵晏清将紧绷的身子也靠在车避上,轻轻吐出口浊气道:“初芙,我若是要再往下查这件事呢。”
谢初芙心里发紧,是不太能理解他这句话,毕竟他是齐王,是陈贵妃的儿子。说出要查太子有关的事,确实是有那么几分诡异。
她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他靠着车壁侧头去看她,对她有着慎重的神色淡淡一笑:“我从来没对那个位置有兴趣,我就是想知道,为什么要针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