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已经将酱肉重新夹回了碗里,却没舍得吃,就堆在碗沿上,笑了起来,“你这姑娘还真有意思,吃饭都吃不饱了,还减肥。”
容晓蓉附和着笑,只能说上一世她被养的太好,养成了挑嘴的坏毛病。这一世吧,虽然环境艰苦了许多,但容老头是抱着饿死他自己也不叫侄女吃不好的心态来养她的,因此她肚子里并不缺油水,所以也并不显得那般的馋。不过,以她的性子就算馋的都想吃人肉了,也绝对不会表露出半分的。怎地?傲娇呗!
晚饭后,女人收拾了碗筷,老太太去刷的碗,女人便和儿子商量,让他和爷爷奶奶凑合着睡俩晚。
孩子倒也乖巧,只是一个劲的问妈妈,容老头叔侄是家里的什么亲戚。
女人怕孩子到外面胡说,就编瞎话骗他,说是自己娘家的远房亲戚,女人是外省的,娘家离这里隔了一千多里的路,自她嫁过来这么多年,统共也就回去过俩次,因此男孩儿对姨娘舅舅之类的称呼颇陌生,此刻听说是外爷爷,表姨,高兴的什么似的,真拿他们当亲戚了。
容晓蓉是不喜欢和人挤一张床的,因为她会别扭,她上一世虽然孤独着长大,却也养成了她独立自主的习惯,有些习性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总之是根深蒂固了。
容晓蓉说:“你还是带孩子睡吧,我看那屋有块门板,放平了铺上被子也能睡。”这是她一早就做好的决定,之前没说,是怕这家人客气,回头又絮絮叨叨劝个没完。
容老头乐了,“还是我家大妞儿机灵。”言毕不等这家人说话,自己将那门板放地上了,又将自己的行李打开,铺了被褥,又说:“大小刚刚好,够我老头子舒舒服服睡一觉了。”
那家人少不得又说了许多抱歉愧疚的话,容老头无所谓的摆摆手,“庄稼人没的那么多穷讲究,往年田间地头哪里没睡过,你们也早点歇着吧,去吧,去吧。”
容晓蓉洗净了脸,回了来,见容老头已经躺下了,她蹲在他身边说:“你不洗一洗?”
容老头说:“吃过饭我就从院子里的水缸里头舀了一瓢水洗过脸了,你快些睡吧,我听说彭县有个紫彭山,明儿反正也没事,大伯带你去溜溜。”
容晓蓉动也没动,说:“大伯,你身上有多少钱?”
容老头说:“你放心,这俩日住宿吃饭的钱总是有的,现在也不知道你大姐夫大姐的日子过的怎么样了……”他说着话便坐起了身,又道:“大伯跟你交个实底,我这次带你过去,若是你大姐他们的日子过的难,你留下,我还回团结村去。往后每年有了收成换了钱就给你寄过去,你先别跟我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大伯丢下你,大伯也不放心啊。可是人长一张嘴总要吃饭不是,你要是进了部队,吃喝都是国家的了,大伯也不操这份闲心了,可是大伯还是要回去啊。你大伯母,还有你爷爷奶奶都还在老家呢。”
容晓蓉突然就明白过来他为何要带那么多行李了。
说是行李其实装的绝大多数都是吃的东西,米啊,面啊,腌过的肉之类的。容晓蓉之前还道他是小民意识,细想想,他不过是不想拖累人,即使是投奔亲闺女,也不想自己成为旁人的负担。
容老头说着话儿,不自觉的就从厚衣襟子内掏出了个红色的塑料袋,塑料袋打开里面有条洗的发白烂了边角的蓝手绢,再掀开,一卷钞票,一卷粮票,都用橡皮筋扎紧了,还包着许多五分二分的零钱。
容晓蓉一把从他手里拿了过去,说:“从今后这些钱我来保管了。”独独给他留了一小把钢镚。
容老头半晌没回过神。
容晓蓉已然将那些钱塞口袋你装好,掀了被子躺下了。
容老头犹犹豫豫的喊,“大妞儿,你一个小姑娘要这么多钱干啥呀?”
“你这算是先借给我的,等我有了钱加倍还你,”容晓蓉想了想又补充道:“大伯,你辛苦了一辈子的人了,别想那么多,我会给你养老的,”即使将来我有机会离开,我也会给你安排妥当,所以请放心。
次日,容晓蓉起了个大早,她告诉容老头自己今天要出去走走逛逛,不到晚上不回来。
容老头不放心,非得跟着一起,容晓蓉朝天翻了俩个白眼,容老头就不敢再多说了。
容老头原本就怕容晓蓉,说是怕其实就是因为太娇惯,太疼爱,处处怕她不顺心,事事迁就,才显得“怕”,而现在他是真的有些“怕”,总觉得这丫头自从落水后,变成了很有主意的大姑娘了。
容晓蓉今日没穿那厚重的军大衣,而是轻装上阵,只是仍旧围巾帽子将自己包好,到了彭县汽车站,买了张去s市的票,坐了大概两个小时,汽车到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