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深突然静默,他叹了一声,摁过番薯的后脑勺搓揉了一顿。
“罢了。”顾深说,“跟老子走也成。”
朱掌柜上气不接下气,捋着肚子,聚精会神地拨着算盘,口中念念有词:“耳朵脆生,五十金吧,欸,近来都有钱,抬高点也是成的。眼珠瞧着精神,不必滚油,就现挖现摆,配个菜花,看着喜庆,一颗三百金。年纪不小,但样子精悍,该没什么肥肉,一身劲道。称斤没多少,就按盘算吧。一盘……”
账面上突然滴溜溜地滚下一串金珠,随着珠子雨似的掉,朱掌柜笑容越大,腿越打弯。他爱不释手地拢着金珠,用一种亲和、温柔的语气说:“客官,里边请,里边请!”
朱掌柜抬头仰看来客,喉中又掐出一声短促的尖叫。他胸口怦怦直跳,双掌捧颊,更加温柔地说:“从前没、没见过您……”
苍霁倚着柜,笑道:“新来的,这儿地方大啊。”
朱掌柜忸怩地推着算盘:“大,特别大呢!客官您……”他不敢直视苍霁,“您生得好啊,这脸可是照着谁生的?怎么这般俊。”
苍霁说:“自长的。”
朱掌柜想挤出柜,腰身却卡住了。他慌不迭地拔身,想亲自带苍霁上楼。苍霁却示意不急,抛着金珠问:“适才听你说话,夜里有什么宝贝吗?”
“有的!有的。”朱掌柜卡得脸红,他抹了把汗,说,“来了个人!够开个小宴,您要也好这口,我紧着位给您空一个!”
“多谢。”苍霁又撒了一把金珠,“但爷要两个位。”
折扇搭肩,净霖从苍霁背后晃出来。他神色淡漠,似有似无地睨过朱掌柜一眼。朱掌柜寒毛直竖,刹那间便窥得一点心惊胆战。他本欲攀上苍霁的手生生退回去,无处安放地抹拭在身上。
“好说、好说。”朱掌柜胖脸虚白,“两位楼上请。”
待他二人入梯,朱掌柜还卡在下边冷汗不停。伙计想拽他,他却自己一个屁墩坐在地上,他掏了帕子哆哆嗦嗦地擦汗,对伙计挥手。
“去!快去!”朱掌柜说,“叫他们都藏妥,我忧心这两人来者不善。”
苍霁上楼时贴在净霖后边,他不经意般地问:“你吓唬他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