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程耀司抬了抬下颚,视线掠过她手臂上渗出血迹的那团纸,她刚才情急之下刺得深,这么久了,伤口也没止住血。
林惊墨无论怎么瞅,都觉得他那平静无澜的表情下是嘲讽。
不过,当程耀司叫她说说看的时候,林惊墨还是照实把想法说了,又虚构了一部分:“……我到沉先生门外,听到他说什么推下水,贝埃集团的技术链成熟了他可以更上一层楼什么的,不知这跟我被下药有没有关系。”
后面部分若别人听来,大概是一头雾水,但对面的男人明显有了情绪波动,似是在思考林惊墨说的话,一脸的莫测。
林惊墨眸光静辨他细枝末梢的表情,她知道,他会懂的。
这酒店是他的,要保护一个小女孩,肯定比自己去做保姆要容易多了。
她裹了裹身上的浴巾,湿透的裙子叫她打了个寒颤,可真冷。林惊墨装作不知自己方才透露了多么严重的一件事的天真模样,睁着眼睛怯怯道:“程先生,我可以走了吗?”
虽然林惊墨扮演天真无邪已至臻化境,但程耀司却一眼看出她又在装,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倒无暇去管她。
“可以。”
程耀司头也不回的进卧室,林惊墨早已习惯他的态度,但她好歹无意间给了他这么大一个内幕消息吧,这也没什么好脸色就让人倒胃口了。林惊墨按着手臂上的纸团站起来,走到门口,给领队打了个电话。
她的手机一直放在小挎包里,程耀司哪有闲情逸致帮她去包包,索性这包材质特殊,一直飘在水上,里面的手机竟安然无事,而且来电显示她错过了方希一个电话。
领队方希,把她叫过去,又积极的给她分水和蛋糕,会是她下的药吗?
她没走远,就站在程耀司别墅门前。嘟声几响,对面接起来,十分自然的问:“喂,你刚才怎么不接电话啊,文件送到了吗?”
林惊墨心道,这语气不像作假,或许下药的事情跟她没关系?
一面回她:“送到了,不过我经过水塘的时候摔了一下,鞋子也丢了,希姐,你看看我室友在不在,叫她帮忙给我送一双鞋过来?”
方希惊讶不已,担心地问:“怎么还摔的鞋子丢了呀,你等下,跟我说说你在哪,我叫、让人过去。”
林惊墨报了个地方,方希叫她在那里等。
地方离程耀司别墅不远,她也不敢离太远,危险有没有解除还不知道,林惊墨眼观四方,随时做好逃跑准备,人一紧张,反而没那么冷了。
这么环顾两圈,林惊墨的脑袋渐停,她盯着几十米外的私人沙滩,黯淡的月光下,有一道影子半遮,意识到正在发生什么后,林惊墨一惊,美眸圆瞪,不假思索地冲着那道影子便跑了过去。
冷,虽然纬度低,可终究是冬天,到了晚上,海水极冷,林惊墨一踏进去,就感到麻僵的刺骨痛感自小腿窜升到浑身,她牙齿上下打颤,却不能停下,艰难地往深处追去。
“喂!回来!”
离得近,她才看清那是个女人的背影,从她刚才跑过来的这十几秒,女人又往里走了一段,如今海水已没过女人的肩膀。林惊墨高声呼叫着,寒冷叫她的声音破碎在海风里。
海盐水扑到林惊墨手臂的伤口上,她一痛,冷僵反倒缓解,不知哪来的力气,行动更为迅速,咬牙冲出去几步,一下环住那女人的腰。
女人这才魂不守舍的回过头来。
这张脸……
林惊墨看着面前面无血色却不掩清丽无双的面容,惊愕难言
是季南亭!
季南亭腰上被林惊墨搂住,属于人的温暖和柔软,透过冰凉寒彻的海水,仍旧固执的直达人的心底,一霎那,仿佛被这温度所慑,死志竟褪去大半。
她身子一颤,林惊墨带着她往岸上走了几步,季南亭踉踉跄跄,在海水中东倒西歪,但终究没挣扎再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