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锦同样时间紧迫,没有空闲让她浪费,便也存了速战速决的心思,她手中剑刃一横,光影闪烁之间,视线穿过层层剑气,直入眼前之魔心神!
须臾之间,剑光大放,在魔帅识海之内喧嚣!
虽然魔帅的实力较之凉锦要高一个大境界,但随着凉锦的实力日渐提升,她自身对无我无心剑招的领悟也越发深刻,此时凉锦祭出最强剑招,顿时让眼前强大的敌人产生片刻分神。
高手之间过招,仅仅一瞬间就能判定胜负!
魔帅身体一僵,凉锦侧身从两道骨刃之间穿过,手中长剑笔直刺入魔帅咽喉。当锋利的剑尖沾染乌黑的血,魔帅忽而两眼一瞪,挣脱无我无心的控制,夺回自己的意识。
凉锦因此遭到巨大的反噬,纵然胸口闷痛,灼痛之感贯穿全身,但她脸色丝毫未变,任由唇角鲜血滑落,依然坚定地将手中之剑刺出,全力刺穿了魔帅的喉咙!
这个时刻,她只能往前,没有退路!
战斗的动静惊动了牢狱尽头那个被枷锁束缚的纤瘦女子,她轻轻抬头,看向牢门外彼此交手的两人。
当她的视线扫过凉锦的双眼,她那被额发遮挡的眸子里划过一抹惊讶,已是从凉锦的剑招中猜出了凉锦的身份。
她身子一动,铁链拉扯,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魔帅的身躯从空中跌落,砸在地上,再没了动静。凉锦则紧握着剑柄,脚步踉跄地朝后退了两步。
她一把抹去嘴角残留的血迹,没理会两侧鼎沸的喧嚣之声,也来不及去收拾这元婴境魔帅的尸体,转而快步走向关押着凉玄乐的牢房。
牢房的锁乃是特制,寻常刀剑无法破坏,但凉锦手中的剑乃半神之器,这世上,恐怕少有比之更加坚硬的东西。
所以凉锦也没有浪费时间去找寻开锁的钥匙,而是干净利落地提气一斩,只听哐的一声响,巴掌大的牢锁被凉锦一剑斩成两段。
她快速拉开牢门,来到凉玄乐身边,先查看了一番凉玄乐的伤势,确认凉玄乐身上除了些许皮外伤以外,就是瘦弱一些,没有其它伤病在身,凉锦才算松了一口气。
凉玄乐脸上的惊讶已经消失,转而闪过一抹担忧和惊惶,她微张着嘴,似是想唤出凉锦的名字,却又在即将开口的时候,猛地将嘴闭上。
她双手手腕处的枷锁与那牢门上的锁是相同的材质,凉锦眼中闪过锐利神光,不等凉玄乐开口,她先提剑道:
“时间紧迫,有什么话等我们出去之后再说!”
言罢,凉锦连斩两剑,将束缚在凉玄乐身上的铁链彻底摧毁。
“你怎么样,能走么?”
凉锦飞快地问道,随后警惕地扫了一眼牢房外,谨防忽然有人闯进来,她要想横穿地牢第一层,强行带走凉玄乐,还得经历一场恶战。
凉玄乐脸色苍白地点了点头,在凉锦的搀扶下站起身,却踉跄一步,险些栽倒,凉锦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拽住,待凉玄乐站稳,凉锦又问了一次:
“要不我背你?”
这一次,凉玄乐轻轻摇了摇头,她唇齿微动,轻声叮嘱道:
“小心。”
凉锦点头应了,拉着凉玄乐转身,准备带着她一起强行闯出去。
忽而,凉锦心头警兆陡生,一股可怕的预感凭空而现,仿佛重锤一般砸在她的心头。
她两眼猛地瞪大,瞳孔骤缩,又缓缓涣散,苍白的脸孔上,露出难以掩饰的不可置信的神情。
她的嘴唇颤抖着,微微张开,艰难地质询着:
“为什么……”
鲜血不可抑制地沿着齿缝渗出来,沾染了她的衣襟,染红了脚下的大地。
后心被冰冷而锋利的短刃刺穿,染血的刀锋从她的胸口露出半截,在她身后,手握刀柄面无表情之人,正是前一瞬还孱弱纤瘦,手无缚鸡之力的凉玄乐。
疼痛的不是贯穿胸腹的伤口,而是那一刻,清晰的,仿佛瓷器破碎般,被至亲之人背叛的痛楚。
凉锦忽然想起来,情霜为她卜算的那一卦,说她九幽之行,凶险莫测,十死无生,但她从未想过,原来自己在九幽的这一劫,竟是来自于凉玄乐。
后背刀刃离体,鲜血四溅,凉锦的意识一点一点涣散,身体也无力地跌在地牢冰凉的地上。
这匕首,淬了毒。
在她的视野完全陷入黑暗之前,她看到那被她一剑封喉的魔帅的尸体突然动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站起来,凉锦方才那一剑,根本没有伤到他的要害。
凉锦感觉到凉玄乐从她身旁走过,模糊的视线中,仿佛看见那白净的衣角处,有两片摇曳的,被鲜血染红的叶形刺绣。
视野昏暗,耳边嗡嗡鸣响,隐约可以听见两个人对话的声音。
那魔帅站起身,黑色的兜帽掀了开来,露出其下一张丑陋的男性脸孔,他喉头还有一道被凉锦手中之剑刺穿留下的窟窿。
血煞魔一族以生见长,修不死之道,元婴境的血煞魔,除非一击粉碎心脏,否则就是不死之身。
他斜眸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凉锦,方才若非凉玄乐突然拉动铁链,他也不会停手。
“王女,此人要怎么处理?”
凉玄乐垂下眼眸,脸上神情不动,但那双黑眸里,却划过一抹无奈之色,她叹息一声,温声道:
“此人乃吾之故友,她以为我受难于此,才会以身涉险,前来相救。”
“可你把她杀了。”
魔帅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好像是在发笑,他话音稍顿,又补了一句: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难怪王上这般器重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