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伤的话,也不必要一直贴着纱布。”
傅嘉:“……”
陆齐安是他遇到的人中最不好糊弄的一个,他竟然忘了。
他哗的翻一页课本,当做没听见。
好在陆齐安也没有继续问下去。
他从书架上拿了一本书,放在手上打开。他看书时很爱护书本,双手捧书,翻页时十分轻缓。
回过神来时,傅嘉已经盯着他翻过两页了。
他如梦初醒,低下头一个字一个字读题,反复好几次,才终于沉浸进去。
一人做题,一人读书,时间过得不快不慢。黄昏的光芒一点点黯淡下去,室内亮着暖色光,一派安宁。
打断这一切的是一阵电话铃声。声音来自门外,是客厅的固定电话。
陆齐安皱起眉头,一把放下书, 匆匆走出书房。
他很着急。是什么事?
傅嘉停了笔,就这样走了神,任笔尖停滞在纸上,留下了一个墨点。
一分钟后,陆齐安回来了。他一进来就说:“今天先到这。”
傅嘉猜到了什么,但还是问:“什么意思?”
“别墅出了点事,我现在要过去。”陆齐安将放在桌上的书本插回书架,“接我的车马上就到楼下,你可以继续呆在这,但是我短时间内回不来。”
傅嘉想应一声,但是喉咙干涩,竟然只做出了一个口型。他看着纸上的墨点扩大,有些恍惚。
“我现在就回去。” 他说,“明天呢,星期天你们不上课吧?”
陆齐安说:“明天我会继续留在别墅。”
傅嘉胸口一酸。
很快,他了然地点头:“我明白了,你有时间再说吧,反正学习也不能一蹴而就。”
陆齐安没说话。
傅嘉拎起包,直接走出书房,蹲在门口换鞋。
电话又响了,陆齐安接了起来,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他低声回答:“我马上就到,枫枫。”
接着他又说:“忍一忍,很快就不痛了。”
他轻柔的语调让傅嘉突然变得很冷静,他走出公寓,关上门的一刹那,陆齐安在电话里安慰林枫寻的声音也被他关在了里面。
他耐心地等电梯。
耐心地走出小区。
可是他没办法耐心地继续走下去。
太疼了,疼得傅嘉视线迷糊。
他伸手碰了碰自己的脸颊,发现本来贴得好好的纱布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了,他一摸就摸到了伤口,跟第一天一样,湿的。
他气得不得了,气自己不争气。
就算他此刻伤得再重,疼到昏过去,陆齐安也不会突然跑过来哄他的。
他和林枫寻争什么,他嫉妒林枫寻什么?那就是个药罐子,一辈子都要别人照顾的!
他比他健康,比他自由,比他多很多东西,他未来可以赚钱,可以买房,假以时日甚至可以拥有自己的别墅!
他什么都有。
只不过没有陆齐安而已。
他一把拽掉纱布,扔在地下狠狠踩了几脚,宣泄完后,直接往前走。但走出几步后,又折回来,把脏兮兮的纱布捡起来,扔进道旁的垃圾桶。
没事的,傅嘉。
他想。
就去医院看看吧。
他来到了市一医院,被医生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你想毁容吗?”
傅嘉惭愧地摇摇头。
本不至于感染化脓,但傅嘉这两天一直用纱布捂着,还不常换,这个天气下很快就恶化了。
“你家长呢?”医生刷刷写着病历,然后咔嗒咔嗒打字,“去,找外边的护士借个电话,把你家长叫来。”
“不用吧,”傅嘉挂起讨好的笑容,“我家长工作忙,没时间过来,我带了钱,可以自己缴费。”
“这是刀伤!”医生说,“你这是跟人打架斗殴了吧,我必须告诉你家长,小孩打闹可以,但不能用弄刀弄枪的。”
“也不算小孩,我已经成年了……”傅嘉说,“您快点吧,我还着急回家写作业呢。”
晚上的急诊医生没那么多闲工夫跟傅嘉扯下去,傅嘉坚持不叫家长,医生也没办法,只能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