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忍不住笑,“早说你不用给,不给指不定就不生气了。”
展昭因听不到段思廉的心声,还以为赵寒烟是因为收了钱觉得被轻视才生气。在他印象里,赵小兄弟是个性格谦和但为人很端方的厨子。殊不知赵寒烟其实从来不跟钱有仇,只要有人愿意给,她就要,尽管她是个郡主。
“其实她还兼任开封府的捕快,这做饭的活儿也不是时时都来,而今是为了迎接段王爷这才出手。”展昭解释了下,尽量替赵寒烟打圆场。
“哟,还是捕快,那倒是厉害。可若是厨艺一般,这厨子的位置他还真不该占着,所谓在其位谋其职,他只酿酒就好了。”段思廉略有偏见了,大概气不顺,这一口酒下去有点呛嗓子了,他只好夹了一块肉丸子塞嘴里,把嗓子里酒辣味给顺下去。这一嚼,把丸子咬碎,段思廉就直了眼。
展昭本想告诉他,小厨子厨艺非常好,但是此时他看见段思廉吃东西的表情,觉得自己已经没必要说了。
段思廉还沉浸在自己的惊诧中,丸子里面竟不是丸子,包裹着别的东西。有点爽滑,很有嚼头,五香滋味十足,而且最最里层的口感有点沙软。总之加上外层的红烧肉丸,咀嚼一起的味道香上加香,特别的鲜美可口。要不是因为盘子里还有很多剩余,段思廉差点吐出来一探究竟。他对美食一向很有好奇心。
段思廉赶紧把嘴里的东西咽进肚子里,接着再夹一块,只咬了一半进嘴里,如此再看,原来肉丸子里包裹的是一颗鹌鹑蛋!这鹌鹑蛋该是被什么东西煨过,所以更为的鲜香好吃,也难怪刚刚塞进嘴里吃的时候,觉得味道似曾相识,却又不确定。
段思廉心声:这可真好吃,以前尝都没尝过,刚刚是我错怪人家了。幸亏我刚才有所收敛,没有直接对那厨子把心里话说出来,不然这会儿可真就尴尬了。
第40章
段思廉思量的工夫, 发现展昭已经夹了数次‘炸面片’。
既然这红烧丸子内有端倪,段思廉觉得这面片应该也不简单, 极有可能就是因为它里面裹的那点绿比较特别。
段思廉十分期待地夹了一片,先看了看, 白白的面衣内裹着如绿叶一般的东西。之前他以为会是白菜叶之类,但是现在看这个更像是树叶,比白菜叶更硬一些,且很小片。
段思廉心声:这是什么东西?真能好吃?怎么看怎么觉得还……是树叶。
虽然说段思廉已经知道赵寒烟手艺不一般, 但是这道菜还是让他有那么一点难以理解。不过这‘难以理解’也说明自己确实是和见识浅薄, 一向自以为吃过很多美食的他, 今天算是栽了跟头。
段思廉不再多想, 随即将面片塞进了嘴里。
咔嚓!咔嚓!咔嚓……
难以形容的酥脆在嘴里爆发,纯粹的面香和茶叶独有的清香之气, 让他仿佛置身在茶园之中, 有茶香的清风拂面而来,令人心醉。
油炸之物多数会令人觉得燥火上升, 虽然好吃,但入嘴之后还是多少会有些油腻。但这道菜吃在嘴里的口感却与众不同, 他不仅具备了油炸物特有的酥脆,还拥有了最为特别的淡爽清香,因为茶最为解腻,所以这种奇妙的搭配是其他油炸食物所不能替代的。
大理国盛产茶叶,段思廉也自然懂茶。他一口就吃出这茶是新鲜采摘的树尖嫩茶,而且嫩茶叶片在油炸加热的过程中, 茶香味得到更高的释放,且香味被面衣紧紧裹着不会释放,遂入口时会发现其清香更甚,比新茶泡出得还要香上两倍。
油炸脆物作为配酒菜最为合适,而茶又可解酒,这可谓是非常好的下酒小菜了。由此也可见厨子的用心。
段思廉连吃了几片炸茶叶,才想起桌子边还有另一个人跟他同坐饮酒。这时展昭似乎也同样想起了段思廉的存在,两人不约而同拿起酒杯,碰了一下。
段思廉有点不好意思地和展昭笑道:“刚刚是我孟浪了,竟以为他做饭手艺不精,还好我刚刚没有跟那厨子明说。我这人有时嘴快,还请展大侠见谅。刚刚我说的那些话……能否请展大侠不要告诉他。”
“展某没有传话的习惯。”展昭语调平平,面色没什么波澜,倒叫人猜不出他心里想什么。
段思廉笑着感谢,没再多说,就继续讲了些他路遇的一些听闻,询问展昭每次都如何行侠仗义。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喝干了两壶酒,都喝得微醺,聊得也差不多了,展昭就将段思廉引到他休息的院子,将段思廉交给他随从们伺候之后,就从主院出来,回到厨房。
春来和春去正在捡碗筷,看到展昭回来了,忙热情招呼。
展昭点了下头回应,直奔向还在厨房忙碌的赵寒烟:“怎么还没休息?”
“做了两样腌菜放着。”
赵寒烟洗手擦手,看向脸颊略微泛红的展昭,喝了酒之后,他整个人显得略有些红光满面,比平常更为精神英俊。
“展护卫怎么又过来了?喝了酒便去睡一觉,正好放松一下。”赵寒烟劝道。
“来看看你如何,那小王爷从小就是个混不吝的人,你可别介怀。”展昭劝慰道。
赵寒烟愣了下,险些误以为展昭知道她能听懂人的心声的事。但随即冷静想想,这是不可能,遂保持如常的态度询问展昭因何有此言。
听展昭就说了戒指的事,赵寒烟笑起来,“原是因为这个,没什么的。既是他自己想给我,那这也是我凭自己的手艺赚来的,又和钱没仇,接着就是。不过这么贵重的东西,而且我也是仰仗开封府的缘故才会有,所以我一人收着确实不合适。但拿这个东西典当换来的钱,给大家做好吃的,多加点菜,也不错呀。你们吃饱喝足才有力气干活不是?”
展昭没想到赵寒烟接这个戒指,竟是为大家着想,一边感动一边敬佩不已,忙替众人多谢他。
“其实也不用太谢,我自己也想吃呢。再说我到开封府以来,也受过大家不少的照顾。再有我擅自把兰儿留下你们也没阻拦过我。”
赵寒烟挺感谢自己能身处在一个其乐融融的环境里,一个能够互相体恤的大家子里。比起宫廷里的小心翼翼和刻意讨好,自然还是这里过得最为舒坦,难得精神自在。
“兰儿甚是可怜,便不是你领回来,别人遇见了也一样会领回来。可怜这孩子,目击了自己父母的死,还险些遭遇那种事情,她而今能遇到你真是她的造化。”展昭感慨罢了,询问赵寒烟兰儿现在情况如何。
“昨天好些了,不过这两天又在做噩梦,白天醒着的时候还常问我上次好看的大哥哥去哪儿了,怎不来看他,估计想让人家给他编草蝴蝶了。”赵寒烟笑,接着补充道,“她用手比划问的,还不能说话。”
展昭点点头,叹了口气,转即问道:“好看的大哥哥?是白玉堂?”
“对。”
提起白玉堂,展昭忽然意识到:“你不说我还忘了,他好些日子没来我们开封府了,前段日子可是天天来。”
“该是有什么事在忙,又或是已经回了陈州。”赵寒烟猜测道。
“那他之前就没和你说过?”展昭问。
赵寒烟摇头,“他这个人的性子如何你该了解,向来我行我素。再说我和他之间又不是什么过命要好的关系,他做什么事也没有必要提前告诉我,再者我也不会事事去干涉别人。”
展昭点点头,觉得赵寒烟这样的性格挺好。不过这突然消失的白玉堂,倒是令展昭稍微有些担心了。
展昭和赵寒烟作别之后,就骑马去了状元楼。确认蒋平和白玉堂多日前已经离开后,展昭赶紧折回,去找了公孙策,和他略微讲了下当初冯志新案子的时候,他观察到白玉堂和蒋平二人的反应有些异常。“当时蒋平还说漏过一句话,蒋平问白玉堂说‘这就是你要找的冯志新’,白玉堂应承了,但再没有多言。后来我在问他们的时候,二人都没多说什么,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两个江湖人士,好好的要找冯志新做什么,而今冯志新死了,冯家败了,冯高也离开了东京,白玉堂和蒋平刚好人不见了。”